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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交易买卖都是他的贼党佃农,外人一个也走不进去。为了利不外溢,自家地主兼做生意,因其多半抢来之物,不劳而获,售价便宜,休说贼党便利,便是那些种他田的佃农也都能得好些实惠。在他势力之下,表面照样纳粮,实则官府上下均有勾结。所种十九多是黑田,官府既不敢得罪豪绅巨室,又因所纳的粮照例领头先交,无须催科之劳,由上到下又都受有常例贿赂,明知以多报少,不实不尽,乐得省心省事,并还可以随便侵吞、虚报年景,对方决不过问。遇到为难时节,只要平日敷衍得好,一开口便是大量金银送来,真肯帮忙。这样有大势力而又明白时务的财主只恐巴结不上,如何还敢得罪?
商氏弟兄心计严密,连种田的人和他都有瓜葛,至少也是手下党羽的亲故。所收田租成头较宽,所侵占来的官家利益又是平均分配,并不独吞。豫南各县许多上豪地主、豪绅大富谁也及他不上。前庄所居地方还小,也有好几顷方圆,建有许多高房大屋、园林花石,另有大片高墙隔断,两家通往后堡的铁门日夜专人防守。便那堡中农民不是比较关系亲密,深信不疑,并还遇到年节喜寿、全堡欢宴唱戏同乐之时,也轻不许一人走进。他那贼党佃农和当地土人本是两起。他和这些农人也被隔成两起,无异三个等级,而这方圆将近千里的府县,商氏好似一个小土皇帝。表面上虽不在境内明火抢劫,暗中却是生杀予夺的无上威权,样样都可任性而行,休说全境人民不在他的眼里,便是当地官府也是顺之者昌,逆之者亡。对他敷衍得好,他非但不作对,有时还肯帮忙;要是个不通世务的书呆子见他财势太大,加上种种耳闻,生了疑心,休说打他主意,稍微明查暗访,或是见面时礼貌不周,语含敌意,不消多日便见真章,丢了曾,保得全家性命回去算是便宜,否则连命也必送掉。加以官贪吏酷,民穷财尽,人多铤而走险,盗贼横行,官府贪污无能,连冤都无处诉。直到近三年来商氏弟兄才好一些,专用心机增加财富,扩充势力。表面不再过问官家的事,并还常时收买人心,惟恐树大招风,每次出手都非常谨细。自家只管骄狂到了极点,对于手下党羽管得却严,不许随便伤人惹事。当地居民均当他是个富可敌国而又侠义好善的大财主,都叫他赛孟尝,名声反而甚好。但他手下这些贼党平日专讲凶杀抢夺,性情凶暴,尤其下头这班喽罗,只管法令严密,堡中饮食、房舍又好,除却当中心一圈堡主所居而外,均可任性作乐,赌博饮酒样样随便,并不禁止,反比外面满目荒凉残破之景胜强十倍,因此谁也不喜违命外出,除随同堡主往来大寨,奉命而行,轻易没有一人外面走动。
商家堡向例不容生人人内,来人还未近前便被贼党阻止,如真穷苦求助,也另有专人管理,领往偏门,每使如愿而去。正面堡门又面对官道,不是堡主回庄,准备接待江湖好友,或是年节喜寿,终日关闭,轻不开放。离堡不远官道上并还开有几家客店,有那错过宿头的商客望见灯光前往投宿,便领了去,决不使其近前。所开客店全是他的耳目,正门轻易不开,每一开放,官道上必有贼党假装各种行贩饮食摊分头戒备,软硬兼施,连劝带吓,不许外人走近。遇到远方来的同党好友立时迎接进去。有那死不知趣的人赶上守望贼党疏忽,只一走离正门数尺,遇到假装防盗、手持兵器的专门贼党,便算走到鬼门关上,肯好好经其指点,送往前面客店投宿,前后听上一套鬼话,还能活命;只要言动稍微疏忽,现出可疑行迹,或是话答不好,当时不被引进堡中杀死,明早起身前途必遇贼党,人财两丧,一齐断送,休想保全。这一门之隔谁也看不出内中伏有许多杀机。当日为了年景荒乱,路无行人,天阴路黑,堡中戏正热闹,贼党觉着无事,堡主这次并未发贴惊动远客,亲友均在前日到齐,见要变天,便各回转。官道上无人守候,被沈鸿、姜飞无意中误闯了来。
守门贼党先见二人同骑一马,穿得朴素,行李又少,为了寨主喜事,尚无恶念;又听外路口音,只想指点投宿客店,赶走了事。田通乃商仁手下得力党羽,人最机警,恰巧有事出来,离门甚近,先听远远马蹄之声,便知是匹好马,觉着黑夜荒郊,此时此地怎会有单人独骑纵马急驰,好生奇怪。心疑来者不是寻常,本想出来探看,蹄声已由快而慢朝堡前驰来。等到赶出,来人业已下马,竟是两个未成年的少年,并马同骑,上来发话投宿的年纪还只十三四岁一个幼童,所说的话却极老练得体,已由不得看重了几分。
忽想起那马跑得极快,从来少有。灯火光中再仔细一看,马身虽然布满灰尘,通体差不多成了黄色,但那黑白相问、乌云点雪的本相和那神骏昂藏的英姿,行家眼里非但认出是匹千里良马,并似哪里见过,只不知为了何事,身上斑斑黑黑都是伤痕,口眼间还有血迹未干。先疑二人心急赶路,一路鞭打而来,继一想这类千里马最是灵慧猛烈,不肯屈服,受人鞭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