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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怜借,有一点感情,还不怎样。汪二却深知这些从小便受训练的小恶奴凶险狡猾,个个厉害,暗打主意,只朝风色看了两眼,并未露出。所说原是反话,二人会意,同声笑答:“我弟兄初次下山,极愿在江湖上多交几位朋友,如蒙不弃,同往拜访如何?”汪二故意装出为难口气,并说船上无人看守。钱贵接口笑答:“汪二爷只管陪客上去。我们的船谁都认得,又不是什么奸细,真不放心,留下一人也可。”汪二听出他要跟往窥探,越发有气,笑答:
“船上灯火太多,如其变天更是讨厌。你们只留一个便可照应,莫非我们的船还有人敢偷么?”钱贵闻言,好似去了一点疑心,正告同伴,令其留守,船已开人水寨之中。
沈、姜二人早已望见前途雾影中有千万点红星隐现,连那笼罩在外的浓雾都被映成暗红颜色,知道湖心洲已近。看湖中灯火这多,想见平日灯月增辉、灿如繁星、火树银花、豪华富丽之景决不在苦鬼滩以下。及听到了水寨,游艇灯火甚多,近处还可照见。
所谓水寨,只是两根插往水中、上附吊斗、各有一点绿莹莹的号灯旗杆分立两面。水面上照样雾沉沉、黑暗暗的,什么也看不见。时见大半沉在水中、约有丈许数尺不等露出水面的平顶房屋列在去路一带,里面也未见到一丝灯火。游艇到此,汪二便往摇橹,那大水面并不直走,左绕右侧往前摇去,口里还打着呼哨,一直也无人理。方才所见灯火越来越近,也渐明显,这才看出前途现出大片沙洲,灯火楼台富丽已极,平日所见民房一间也未看到。迎面先是一排挺立水中的活动竹城环列沙洲右侧。水中波翻浪滚,连起好几条白线响个不停。竹城高大,这一临近,除那三五号灯在头上雾影中隐现外,先见大片灯光反被挡住,相隔竹城约有数丈。汪二把手一扬,立有一道旗花越城而过,跟着水中各种响声立止,对面立现出两列灯光,火练也似蜿蜒着往旁绕去。原来前面乃是一片闸门,因接汪二信号往上升起,门也大开,虽只半扇,也有一丈多阔,开闭甚是灵速。
等船通过,才看出竹城后面还附有大片离水六七尺高的铁板。水中响声都是绞刀、涡轮,六角钢钩、各种顺水乱转的凶器。顺着那两列火光,环洲沿城又走里许,方达船坞水寨。
外表仿佛建在水中的大片房屋,最低之处也有一丈以上,内里排着许多大小船只。那大半圈竹城如由外望好似一个专做竹排生意的行栈,其实城内还盖着一列比城低下数尺,上面立着许多长短大小不等的竹竿的水廊,最宽之处有好几丈。周围内外并有许多专榻样子的竹排,设想甚巧。水寨与湖相连,恰将那突向湖心容易被人发现的所在完全遮住。
水寨里面又用木板铺成大小十余条道路,上面均透天光,水陆两用,离开水面在水涨时也有六七尺以上。另外还有一座富丽豪华,用木排垫底,方圆几达十丈,四面底部系有铁链的大浮艇,均仿君山水寨造成,乃主持人发号施令之地。这两头目一正一副,便是汪二所说亲友过江蛟尤延、水虎胡修。
钱、王两家都是豪门世族,平日欺压善良,剥削农民。只有限几个武师恶奴仗着财势已可为所欲为,无人敢惹。本身不是盗贼,用不着这等举动。只为小贼维山独子娇养,近年长大越发淫凶,包藏祸心。老少三人又都会武,专喜和江湖绿林交往,本来行同盗贼,再经狗子怂恿,不知不觉走上贼路;仗着家财豪富,一面锱铢必较,一面把金钱视如粪土,又都骄狂任性,心野夸大,终年招纳亡命,党羽越来越多;不知恶贯满盈,反觉天下将乱,皇帝也是人做出来的,凭自己的心机财力,真比历史上起自草莽的帝王卿相高明而且容易成事;至不济这万顷良田和所经营的农商之利总可保住。对于狗子又大溺爱,非但不以为是胡闹,反以为是文武全才,心雄志大,早晚事成,不做皇帝也必封王拜相,富贵极品,一任狗子跟着吴枭学样,言听计从。到这未一年,钱、王二贼反倒成了小贼的臣仆,由他一人执掌大权,哪里还能过问,什么荒谬绝伦的事全做了出来,一点不以为奇。所浪费掉的人力物力,自从二贼并家之后谁也无法计数。仗着多年搜括,连贪囊和盘剥所得,富甲西南诸省。本来底厚,小贼害人方法又多,只管挥金如土,却不愿动老本,每多一种耗费,必要挖空心思由所开设的各种行业和农民身上搜括回去,还要加多。哪怕害得人家败人亡,他也不当回事。近更变本加厉,勾结吴枭和内外官府的势力,到处设卡抽税,搜括越多。得财多半用来收养盗贼亡命,增添爪牙和穷奢极欲之用。寻常中产之家还没有他一个恶奴的耗费,怎不天怒人怨,引出灭门之祸?其实小贼好名心盛,样样夸大,新旧两庄虽然养有上千的闲人,待遇又厚,每月花费大得惊人,但这班人俱都闲坐无事,远近贼党又与通气,加上吴枭父女势力,每日安然享受,并无事做。这班水陆两路的盗贼和武师土杆自觉不好意思,便乱出花样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