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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凡伸手把陈佳杰的头往自己怀里按了一下，半笑半嗔地道。
“行了行了，哭成这模样像啥？”
“大老爷们儿别整这些酸的。”
“这几天是新年，先把伤养好，等年后一过，哥几个带你再进县城玩一圈。”
“让你把上次欠的都补回来，街口的饺子、烤红薯、收音机铺子，一个都不落。”
陈佳杰吸了吸鼻子，眼泪硬生生憋了回去，喉咙里“嗯”了一声，总算应下了。
陈凡回头问塔莉亚和灵萱：“你们在这边都忙完了吗？”
“我这会儿得把人送回家歇着，你们要是手头还有活就先回去，别累着。”
塔莉亚擦了把手，笑道：“还有半盆面，正包着饺子呢，我把那点饺子包完再回家煮。”
“你们把人送回去，路滑别摔了就行。”
陈佳杰立刻摆手：“嫂子、灵萱，你们别再忙了。”
“我回来了，也能帮家里干点活儿，哪有大过年还让你们跑我家做活的道理。”
陈四喜跟着点头：“是啊，不能让姑娘们跑来跑去，大过年的，回去歇歇，我们这点儿事我来收拾。”
陈凡见他们都这么说，也不再争执，把人交给四喜照看，又和黑三叔交代两句，这才让塔莉亚、灵萱先跟自己回林场。
先是清点了猎物，去找来李大震，把这些都分了。
那肯定是不多的，但没办法啊，这大过年的，巡逻队员又受了伤，不可能再上山，先对付着不错了。
而后，陈凡把年夜剩下的杂活收个尾。
接下来几天，日子照规矩过。
初二，陈凡一家在林场贴福字、烧热汤，下午去姜家沟给外公拜年，泡一壶老茶，笑谈一上午。
初三，一大家子围坐包饺子，霜儿抢着捏月牙，塔莉亚做了两盘红糖糍粑，灵萱从井里挑上来的水煮出来特别清甜。
初四，陈凡带着霜儿去山脚看冰面，灰灰和阿宝在雪地打滚，锦姒蹲在他肩上晒太阳，院里收音机里播着县台的唱段，年味儿一点没差。
到了初五，天刚亮，陈凡就出了门，门口的雪道已经被踩出两条实心轨。
他直奔派出所，姜昆还在屋里烤火，一见是他，抬手打趣：“大早晨就来讨债？”
“借车。”陈凡直说，“我要带家里人去一趟县城，把房子认个门，顺路把家具票、煤票换一点。”
姜昆一仰头笑起来：“好事。那台老解放你用着，库房钥匙我给你。”
“会开不？别把我那老古董开散架了。”
“别忘了，那可不是我的。”
“坦克我都会开，您这车我能不开？”陈凡随口一说。
姜昆抬手就拍他肩膀：“少吹牛，开慢点，别逞能。”
“行。”陈凡笑着答应，心里却想：真会开的东西还多着呢，憋着不吓人罢了。
借了车，陈凡回林场把人一一招呼齐，姜秀、外公、霜儿、塔莉亚、灵萱都上了车。
巡逻队该来的也一个不差，赵雨抱着收音机，佳杰伤的是肩，不是腿，走路没妨，坚决要一块去。
陈凡看他坚持，也不拦，只嘱咐：“累了就说，车上你躺着。”
一路压着雪，进了县界。
陈凡先领着家人去老三街找房子，到了门口，先去郑丽家敲门，递上黄老的书信。
郑丽看了一眼信，笑着把钥匙交给陈凡：“来了就好，我把院门给你们开了。”
“里头这几天我扫过两遍，窗台和地面有灰，借你们几把扫帚、拖把，先打个水把地拖了，干净利索，住着才安稳。”
姜秀忙道谢：“姑娘你忙你的，扫地这种活儿我们也做惯了，你把钥匙给我们就行，哪能让你帮忙啊？”
“其实啊，我们几个就可以了。”
“小凡他们呢，得出去。”
“孩子们大老远来一趟城里，好不容易，别老窝屋里，出去走走，买点东西也好。”
“害，这有啥？以后大家就是邻居了，别跟我这么客套。”郑丽这人，也爽快。
闻言，陈凡看看母亲，笑着顺水推舟：“那我们出去转一圈，中午回来收拾。”
“丽姐，有啥要买的你随口说一声。”
“我不客气啊。”郑丽笑着指了指院角，“你墙角这口井缺个木盖，城北木铺有成品，顺路带一个。”
“记下了。”陈凡点头，招呼巡逻队几个，尤其叫了声：“佳杰，跟上，今天你是主角，哪儿想去都指路。”
县城街上今日人多，卖瓜子、爆米花的摊儿热闹，供销社里卖布料的柜台前排着长龙，鞋铺里黑底棉靴码整整齐齐摆着。
陈凡带着人进供销社，把家里短的东西列一条：煤油灯芯、搪瓷盆、几匹布、霜儿的书包、两双新棉鞋，塔莉亚的围巾、灵萱的手套……
一圈下来，抱了满怀。
陈凡特意领着陈佳杰在街角小吃摊坐一会，端两碗热汤，笑道：“补回来，县城第一顿。”
赵雨这边背着个小布包，鬼鬼祟祟地跟在队伍后头，借口买针线，从百货社绕了半圈。
陈凡远远瞄见他出门时袋口露出些红蓝包装的小盒子，心里明白，没揭穿，也没故意看他，装作没见着。
赵雨把袋口塞紧，跟上队伍，耳根却红了半截。
回到老三街，院里扫得干干净净。姜秀把屋里窗户全掀开，擦玻璃、拖地，又把床板抬出来在院里晒太阳，霜儿拿着抹布擦桌子，灵萱把灶屋收拾得利利索索。
郑丽拎了一桶水，给他们搭把手，闲不住的劲儿看得人心里暖。
傍晚，陈凡想着这么忙了一天，总得请人吃顿像样的。便提议在县城里找一家口碑不错的饭馆，把大家伙儿都请上，特意派人去叫郑丽。
“丽姐，今天多谢你帮忙，桌上有你一份，不去不给面子。”
饭馆在二道街口，国营招牌，木牌匾上写着“工农食堂”。
陈凡挑了靠窗的两张大桌，点菜不隔靴搔痒。
红烧肉、酸菜白肉、白菜炖粉条、清炒豆芽、韭菜炒鸡蛋，再加一大盆饺子，热汤滚滚，香气直往外窜。
塔莉亚坐在姜秀旁边，郑丽和灵萱挨着，几个人说说笑笑，等菜的间隙聊些软和话。
隔壁桌几名年轻男人端着杯子，眼神不老实，盯着郑丽、塔莉亚、灵萱看了几眼，嘴上不干不净地嘀咕。
“城里姑娘嫩得很……你瞧那腿……这三位比我们饭馆新来的招待还漂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