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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地商户惊疑不定之时,京师,魏府书房。
烛火通明,算盘声噼啪如雨。
民部总长黄公辅须发皆白,枯手颤巍巍捧起总账册。
度支司主事郑元培展开明细折,声如裂帛。
“里长,这些是吾等所作经济对比,崇祯九年,前明岁入。”
“田赋折银二百八十万两,盐课七十万两,杂税九十万两,合计四百四十万两。”
“然辽饷、剿饷、练饷加征五百二十万两,实征九百六十万两,民十室九空。”
他猛吸一口气,翻动新册。
“红袍新朝崇祯十三年岁入。”
“一、剿逆抄没,徐国武等七十二家逆贼,计银四百八十万两。”
“二、前朝府库,京师、南直隶宫藏,勋贵宗亲官吏门阀搜剿,折银一千二百二十万两。”
“三、农税新则,田赋十税抽一,岁入一百五十万两。”
“四、商税重课,绸茶瓷十税抽三、煤铁盐十税抽二、海贸十税抽四,岁入三百一十万两。”
“五、官营进项,京蒙铁路运利十八万两;惠民医局诊金五万两,漠北煤矿售煤七万两。”
“岁入总计......”
满堂死寂。
税课司郎中周勉激动的看着。
“里长,商税竟超农税一倍,倒是有了几分前宋的气象啊。”
历史上大宋虽然因为失却燕云十六州和北地,偏安一隅,但若论经济发展,任何一朝都远远不及,盖因其重视商业之故,大明重农抑商,如今仅仅过了两年余,到红袍军手里,商税竟占三百余万两,这还是商税之策不曾全面推广。
可以想象,凭借着开海和铁路两个优势,未来这片土地的商业经济之繁茂,甚至极有可能远超前宋。
这一刻,黄公辅将总账呈于案头。
魏昶君枯指划过商税三百一十万两,抬眼问。
“农税仅一百五十万?”
“是。”
黄公辅目光肃然。
“前明农赋实征近五百万,今十税抽一,反减赋七成,江南老农供里长生祠矣。”
魏昶君却点向抄没四百八十万两等记载。
“此乃绝户财,不可续。”
不光是抄没逆贼府邸贪墨资财,还有前明勋贵宗亲,门阀世家的浮财,都是不可再生,但好在商税才刚刚开始挖掘潜力。
“商税方为活水,然水涨则渠须固。”
彼时魏昶君推过一纸《岁出纲要》,这些赫然是他之前整理的。
“接下来,谈一谈如何用国库银两,其一,民生基业,岁拨五百万两。”
“五百万两,其一,修建村镇医馆三千座,训医士万人,施诊施药。”
“二则修驿道八千里,北通库页岛,西抵撒马尔罕。”
“第三,铺铁路四百里,续建京蒙线,新辟中原轨。”
“其四,设官厂百二十,漠北冻疮膏坊、江南织机厂、晋陕煤矿......雇工优先流民。”
“第五,立学堂五千所,蒙童免束脩,习《红袍训》《格物算》。”
“民生之外,征伐戍边,岁拨四百万两。”
“首拨北海防寒,皮袄十万件,石炭三十万斤。”
“次拨南洋舰炮,新造铁甲舰十二艘,霹雳炮二百门。”
“再拨西域军械,旋风铳三万支,火药五十万斤。”
“最后拨东番屯垦,移民安家银二十万两......”
东番的地理位置,魏昶君在四百年前已经看的格外清楚,岛链的封锁,绝不可能在这个世道再度发生!
黄公辅有些迟疑。
“里长,民生耗银竟超征伐......”
“错。”
魏昶君平静看着舆图。
“漠北戍卒无冻疮,可省医药二十万两,中原织机多出布,能换漠北皮货十万张,蒙童识字通算学,十年后便是新工匠,此非耗银,是铸基。”
“前明之亡,非亡于流寇,亡于民心枯槁,今红袍立新天。”
“要让百姓看见,商贾的重税化作了暖其身的袄、治其病的药、通其路的轨,要让士卒知道,他们守的国,有医馆救其父,学堂教其子,工厂养其家。”
黄公辅闻言,这一刻也不由深深看了一眼眼前年轻的天下之主。
“昔年张居正丈田清赋,然十两税银,三两入国库,七两喂硕鼠,今里长刮尽贪腐,乃有千万白银,反哺于民。”
这一刻,经济新政再出京师,随着火车奔赴大江南北。
民部,郑元培枯瘦的手指攥着《岁出纲要》,神情苦涩。
“五百万两砸民生?修路,建医馆,开蒙学,里长在想什么......”
“漠北岳豹要皮袄,南洋张献忠要铁甲舰,西域王旗要火铳,四百万两军费已是捉襟见肘,如今竟削银填这无底洞......”
周勉拎起紫砂壶给郑元培斟了碗酽茶,声音稳重。
“先看这笔账。”
彼时他枯指在《纲要》上重重一点。
“漠北戍卒十万,去岁冻伤者三万七千,耗医药银二十八万两,减员误工折银十五万两。”
“今若拨五十万两筑暖堡、供皮袄,冻伤者减半,岁省医药二十万两,省下的银子。”
他指尖滑向霹雳炮条目。
“够造铁甲舰半艘。”
郑元培揉着额头。
“杯水车薪。”
“再看这条。”
周勉翻到中原织机厂项。
“拨银八十万两设官办织坊,岁出棉布百万匹,半价售与戍卒制冬衣,较市价省银四十万两,若以市价计,百万匹布值银百万两。”
“此非耗银,是生银,民生银滚进军费盘,才是活水。”
堂外忽传来书吏急报。
“大人,通州驿道塌方,粮车阻三日,若走铁路,半日可达。”
郑元培盯着驿报,眼底逐渐明朗。
前明漕粮北运,三成耗于途中。
红袍铁路初通,运价竟省七成。
“铸基......好个铸基,不愧是里长。”
监察部。
油灯将阎应元的影子投在砖墙上,形如罗刹。
他枯指划过《纲要》民生拨银五百万两的朱批,随着阎家后辈送往边陲,如今他看起来衰老了许多,但仍是眼眸明亮。
“贪官污吏的饕餮宴来了。”
“总长。”
副手捧上暗探名册。
“各州府官吏已闻风而动,山东布政使欲截留医馆银放印子钱,河南漕运使密谋虚报修路工料。”
阎应元抓起朱笔,在名册上勾出血红的叉。
“派人盯死,贪一两驱逐漠北,贪十两族驱逐异国前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