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biquge321.com)更新快,无弹窗!
有一盏灯,是河流幽幽的眼睛。”范剑鸣的长篇小说《长河之灯》以人文历史的视角诉说了赣南梅江人家,从清末至今长达一百多年的历史变迁。然居诸不息,寒暑推移,《长河之灯》从浩瀚的史书中涉水而来,给予人们以心灵的抚慰。范剑鸣以现实主义叙事题材完成了小说的诗性建构,通过简洁的意象营构与细腻的文字书写濡染出一幅动人的赣南乡土画卷。[刘昉昉.张爱玲小说艺术风格的叙事学研究[J].长春师范大学学报,2024,43(3):101-104.]而小说所呈现的独特叙事艺术,也是当代文学的宝贵资源。文章旨在探讨《长河之灯》的时空叙事,透过宏大的历史题材与个体生命化书写的文本,追寻国人曾拥有却逐渐消解的诗意空间。
作者以自己家族的命运故事为凭据,依托宏大的历史背景,撰写出赣南梅江边灯花一脉的兴衰荣辱。梅江之水,从清末开始静静地流淌,至今已涉过百年的光阴。而居住在这块土地上的百姓,经历了“红白拉锯”的阶级斗争、轰轰烈烈的大锅饭年代、“挣工分”的乐趣、改天换地的开放时期。作者于永动的历史空间中诉说一个家族的兴衰,以下位者的视角默默叙说着生命的广博,那盏长明在河流的灯火,岁序更替,依旧明亮如昔。
一、回溯的时间:故事接受者的主体时间意识与客体时间意识的驳杂
小说的故事接受者有两重:以独依为代表的古闻听众与阅读文本的读者,并且读者所接受的故事包含着四层时间结构:核心时间结构即以灯花为主的时间回溯、衔接性时间结构即老姑妈“讲古闻”的时间回溯、外围时间结构即作者的时间叙述、潜在的时间结构即读者的时间体验。作者在《长河之灯》的时间结构中,以不同的叙事时间历时呈现同一文本的多重叙述维度,在读者、作者(范剑鸣)、独依(古闻听众)、灯花的时间体验中消解了小说的历时性叙事,使文本中的虚构元素在心理空间并置,因而形成一种隐藏的召唤结构[佘国秀.从“时间”到“意义”——现代性时间结构中的《活着》[J].温州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1,34(6):6-14.]。
在核心时间结构中,时间是一条绵延的射线,以灯花为原点并不断向下延伸。灯花生于清末,长于新旧变革中,受母听训的她自小裹足,希望未来能够立于厅堂。然命运多舛,所嫁的第一户陈氏人家因械斗而死,灯花受流言所迫而下嫁于有财。在成婚的头几年,有财一家也其乐融融,然而好景不长,有财因过度劳累而倒下了,医药无果后长辞人世。这是一个家族的命运转折点,灯花并未因丈夫的离世而改嫁,依然守着河村的一间小屋,独自拉扯两个孩儿,坚守自己的那份情义与责任。寒暑易节,捡狗与书声也渐长,灯花帮衬着他们谋生、结婚、带孩子。一起走过红白斗争、集体劳动年代、文化革命时期,慢慢瞧着膝下的儿孙变多、长大。在生命的第一百零一个年头,带着不舍与眷恋而离世。而多年后,灯花的后裔齐聚老屋商量着土屋的去留,借由老姑妈之口,讲完灯花的一生。作者在灯花个人的时间回溯中穿插了被述者时间不一致的片段。如在灯花初长成时,穿插了有财的漂泊片段;儿子捡狗少年时,穿插了有玉与有银的私贩猪肉经历;再者如喜妞与有银之间的爱恨纠葛。从中可以看出《长河之灯》也是一部家族小说,以伦理血缘为纽带,涵括着人物关系与生活形态的复杂性。[叶永胜.重审当代家族小说的叙事结构与时空意识[J].百家评论,2018,(1):103-108.]
而作者在叙述灯花的人生经历中,以宏大时间消解了个人时间。在作者的笔下,诸多人物出现在不同的时间位置上,爹、姆妈、有财、有玉、有银、捡狗、书声、蒜头、九生,这些也是被述者。次要人物时间与灯花的时间并行展开,又在不同的时区走向终结。小说对灯花的个人时间所作的描述较少,但又将这些潜在的个人时间渗入到其他被述者的时间中。例如在有玉的叙述时间中,我们可以窥见灯花守寡的不易;在蒜头的叙述时间中,我们可以看到一个年迈慈祥的灯花;在有银的时间体验中,灯花更是一位心怀大爱泯恩仇的女性。小说立足于广阔的时空范围混合了多个人物命运、多重生活面貌,以灯花命运为主要的叙事线索,将其他人物命运串联起来,而灯花的个体命运是轴心,次要人物在这个轴上展开。
在衔接性时间结构中,虽说是以老姑妈“讲古闻”的方式进行时间回溯,但是这个叙事时间的主体是独依、薪火、敦煌。祝独依因秉持独身主义而挨了母亲的耳光,借闺蜜薪火家“讲古闻”的契机,来到其祖屋听这段家族往事。于纯粹的家族故事而言,读者与独依是一样的,不同的是独依也是作者笔下的虚构人物,她也是故事的被叙述者,读者也在读她的故事。在故事时间的推进中,独依会在听古闻的过程中发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