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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1章不怕死的崔佑甫
「永固邦交？」
尚结息嘴里发出短促而刺耳的冷笑，他粗大的手指慢悠悠敲击着雪豹皮榻，咧着嘴巴嘲讽道：「莫非这大夏皇帝是要向我大蕃俯首称臣吗？」
崔佑甫发现吐蕃果然毫无谈判诚意，尚结息开口便是赤裸裸的羞辱。
对此崔佑甫深吸一口气，那饱含着酥油与皮革味道的空气仿佛带着刺，但他挺直脊梁如同中流砥柱，声音陡然拔高说道：「那就要看你吐蕃有没有这本事。」
『强如大唐在我大夏面前撑不过三五年，吐蕃再强莫非还能强得过大唐？」
「要是吐蕃自以为能比大唐更强，那麽本使今天就不用多费口舌，你我两国大不了在战场上分个胜负就行。」
「我大夏可是坐拥亿万之众，哪怕死个几百万人也不会伤筋动骨，就是不知你们吐蕃是否有这魄力。」
「大夏主动让出陇西郡和天水郡可不是惧怕你们吐蕃，别以为你们有几十万军队就能为所欲为，真打起来那是看双方谁的国力更加强大。」
「说到底你们只不过是趁火打劫而已，该不会真以为吐蕃国力能跟中原王朝一较高低吧？」
面对崔佑甫这般毫不留情的阴阳怪气，尚结息顿时气得拍打案桌，他猛然站起身来威胁道：「夏使这张嘴巴倒是比你们军队还要厉害，可你们别忘记自己还是叛军，这大唐皇帝说到底还在呢。」
「大蕃跟大唐好歹也是舅甥之国，若是我们大蕃派兵帮助大唐平叛，不知夏使又该如何应对呢？」
崔佑甫毫不畏惧反呛道：「啊哈哈哈！吐蕃莫非是要介入我中原内战吗？有句老话说得好，玩火者必自焚，失德者必自。」
「大唐皇帝治国无方举足失措，这才酿成今天这样的结局。本使倒是乐意看到吐蕃和大唐结成联盟，这样你们才会体验到什麽叫做真正意义的玩火自焚。」
尚结息确实不想介入中原内战，他转而冠冕堂皇说道：「唐人所说的河陇，在我们大番勇土口中叫做安多，这是雄鹰翱翔的牧场，是耗牛奔腾的家园。」
「大蕃只不过是拿回我们该拿的东西，若是大夏承认安多之地归属我大蕃，赞普自然愿意永固邦交。」
这话一出，崔佑甫情不自禁大笑出声：「啊哈哈哈！！！」
「夏使何故发笑？」
尚结息脸色变得越来越铁青。
崔佑甫脸上露出嘲讽之色，他的声音蕴含着穿透力：「本使只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河陇之地早在千年以前便我中原王朝的地盘。」
「自秦汉设郡，历隋唐而治，户籍田亩，皆在朝廷图册，郡县官吏，皆受天子敕封，此乃煌煌史册所载，天下共知，岂容允许你吐蕃颠倒乾坤和混淆黑白？」
紧接着，崔佑甫向前一步气势丝毫不减，他目光锐利大声怒斥：「你吐蕃不过是浑水摸鱼这才占据着陇右道十六个郡，莫非真以为这片土地自古以来就是你们的？」
「就你们吐蕃有军队！难道我大夏就没有吗？我大夏王师远胜你们吐蕃军队！此番皇帝陛下派遣本使抚慰边睡，那也不过是先礼后兵而已。」
「就在你我对话期间，我大夏王师已有三十万大军集中在关中地区，是打是和还请吐蕃慎重考虑。」
「反正我大夏为了灭掉大唐已经伤亡不下上百万人，那也不差你吐蕃这个敌人。」
府衙中懂得汉话的吐蕃将领纷纷脸色大变，达扎路恭和尚赞磨眼中闪过一丝惊。
尚结息脸上的狂放瞬间凝固，他那刀疤剧烈抽搐几下，显然是被这犀利而充满威胁的反击刺中要害，他胸膛剧烈起伏如同被激怒的公牛。
「狂妄！！！」
尚结息从齿缝里挤出话来，他的声音因暴怒而嘶哑，猛地抬起蒲扇般的大手，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狠狠拍在面前那张厚实的案桌上。
「轰隆！！！」
一连串的刺耳声爆响。
案桌上的银碗丶酒壶丶盛着青稞炒面的木盘，瞬间被震得飞起，浑浊的青稞酒如同愤怒的血液般泼洒出来，溅湿华丽的雪豹皮榻，也溅到尚结息自己镶着金线的锦袍下摆。
整个府衙死寂一片，所有吐蕃武士的手此刻已紧紧握住刀柄，拇指顶开卡簧，冰冷的金属摩擦声虽轻，却令人头皮发麻。
只要尚结息一声令下，吐蕃武士便会冲上来把崔佑甫刹成肉泥，那浓烈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
让空气都为之冻结。
然而处于风暴中心的崔佑甫，他的身形依旧挺拔如初，飞溅酒浆有几滴落在他的袍服前襟，晕开几点深色的湿痕，如同墨梅点染。
崔佑甫眼皮都未曾多眨一下，一脸不屑看着无能狂怒的尚结息，他那嘴脸在此刻的肃杀中，竟比刀锋更显锐利，比怒吼更具力量。
本来尚结息是要吓唬崔佑甫，没想到对方毫不动容，这让他感到非常丢脸。
尚结息把手放到腰间刀柄上，他抽出弯刀架在崔佑甫的脖子上，脸上闪过暴戾之色，咬牙切齿低声吼道：「夏使该不会忘记了吗？你现在可是站在我大蕃的地盘上，我想杀你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是这样吗？」
崔佑甫语调平稳听不出丝毫惧意，他缓缓抬起右手指着脖子上的弯刀说道：「此刀寒光凛冽，
吹毛断发确为神兵。」
「然而纵使此刀能够削铁如泥，那也斩不断煌煌史册之上河陇之地的归属。」
下一刻，崔佑甫竟然伸手握住刀柄，任由刀刃割伤脖子。
他直刺尚结息瞳孔深处，带着一种无惧生死的漂然说道：「你今日可以凭藉此刀，把本使这副皮囊留在此地，然我身后尚有千千万万大夏将士枕戈待旦，尚有煌煌青史如镜如刀！」
「请问你这刀又能杀多少人，又能屠灭多少座城池？吐蕃是否真能承受住我大夏的滔天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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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结息脸上肌肉剧烈扭曲，那道刀疤如同活物般蠕动，凶戾的眼神死死盯着崔佑甫，可他始终不敢痛下杀手，最后竟也被这不怕死的气势所感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