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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脸上刻着长途跋涉的疲惫,但是明显锺爱着居延海这片水草丰美之地。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马蹄踏过泥泞的冻土。
传令兵的身影旋风般冲入城门,他很快滚鞍下马冲上城头,满面尘灰,嘴唇乾裂,呼出的气息瞬间凝成白雾,单膝跪地禀报导:「不好啦,仆固将军!张掖——-张掖郡告急——吐蕃大军攻陷删丹县直扑郡治张掖县而去「你说什麽?」
仆固场的心脏猛地一沉,好像是被无形的手狠狠住,他一步上前抓住传令兵的肩膀质问道:「张掖县那边还有多少人马?吐蕃大军又有多少兵力?」
传令兵的声音带着哭腔,他眼中满是血丝和恐惧说道:「张掖县仅有三千军队,至于吐番大军那边黑压压一大片,兵力最少也有两三万人。」
仆固场只觉得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他深知要是让吐蕃大军在删丹县站稳脚跟,武威郡就会沦为飞地,自家父亲仆固怀恩也会死无葬身之地。
葛逻支可不想再让吐蕃人着到处跑,他立刻对着仆固场说道:「吐蕃人应该还不知道我们回部众南迁,我建议派遣回骑兵突袭吐蕃大军,出其不意打他一个大胜仗。」
仆固场微微点头说道:「好,那就传令诸将前来府衙议事!」
这道军令打破宁寇军城的短暂平静,诸将接到命令后直接赶往府衙,而这里面有九成都是回将领,唐军将领仅仅只剩下一成而已。
仆固场和葛逻支立刻回到府衙中主持军务,他们两人在半路上看到恐慌的人群。
沉重的脚步声丶皮甲摩擦的哗啦声丶兵刃出鞘的铿锵声丶战马受惊的嘶鸣声丶妇人孩童惊恐的哭喊声等等,无数声音混杂在一起,汇成令人心悸的喧嚣。
回部众的引弓之土从毡帐中出来,脸上带着长途跋涉后的疲惫尚未褪尽,他们手忙脚乱寻找着自己的弯刀和弓箭,匆忙披上冰冷的皮甲,举手投足充满仓皇和混乱。
「有什麽可慌张的!!!」
炸雷般的怒吼声压过所有喧嚣。
葛逻支出现在混乱人群的中心,他那吼声中带着老狼般的威严,顷刻间镇住骚动的回部众,
旋即大义凛然说道:「狼崽子们!吐蕃人的刀还没架到脖子上,你们就已经慌张成这样。」
「拿起你们的刀,握紧你们的弓!是狼就要露出疗牙,长生天只眷顾握刀的勇士,绝不保护末战先惧的懦夫!」
随着葛逻支站出来安定人心,回部众的混乱这才稍止,有条不紊集结起来。
仆固场和葛逻支回到府衙后,诸将们陆续赶来议事。
葛逻支声音率先打破死寂,他直接开门见山说道:「删丹县失陷,张掖郡危在旦夕,接下来是走还是要战!」
「走,便是此刻拔营向北再入大。前有大夏丶铁勒追兵如虎,后有吐蕃铁骑如狼,我们拖家带口能走多远?这寒冬风雪就会吞掉我们大半牲畜,届时我们只不过是砧板上的肉而已。」
「战,便是依托这居延海水泽地利,背靠弱水在此处迎击吐蕃,守住这里就是守住我们脚下这片能活下去的土地。」
唐军校尉李建忠站了出来,他脸上那道刀疤显得格外挣狞,声音略微沙哑说道:「我们真能守得住吗?现在宁寇军名头听着唬人,可骨子里是我们这些残兵败将所组成,再加上他们刚刚迁徙南下的回部众。」
「这人心都还没平定下来,而且武器铠甲不全。反观吐蕃大军来势汹汹,我们拿什麽守?拿命填吗?填得平吗?」
李建忠这番言论就像投入油锅的水滴,众多回将领顿时沸腾起来。
「这李校尉说得对!」
「我们凭什麽替大唐守这鸟地方?我们的家是在北边的乌德鞋山!」
「与其在这给大唐挡住吐蕃人,我们还不如回到漠北草原,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乌德键山的牧场上!」
葛逻支双目赤红须发戟张,他毫不留情怒斥道:「蠢货!回到漠北草原?这漠北还有咱们牧场吗?这乌德山的草场,现在插着大夏旗帜!飘着铁勒叛徒的狼烟!回去给大夏骑兵当箭靶子?还是给铁勒叛徒当奴隶,像狗一样拴在毡帐外面?」
「睁开你们的狗眼看看,这居延海和弱水比乌德键山枯黄的风雪窝如何?这里能不能养活我们的牛羊,养活我们的女人和孩子?」
「我们好不容易找到能活下去的地方,现在你们这群被风雪冻坏脑子的蠢狼,因为害怕吐蕃人的刀,所以就要把这块肥肉吐出去,再钻进那个冻死人的冰窟窿里等死!」
「咱们回人要活下去就得有窝!就得有肉!这居延海就是长生天赐给我们这群丧家之狼的窝!吐蕃人要来毁掉它,那就先问问我们手里的弯刀答不答应!」
紧接着,葛逻支猛地拔出腰间的弯刀,雪亮刀锋在昏黄的灯光下闪过寒光,他面目怒吼道:「死也要守住这块地!为了我们身后那些刚搭起来的毡包,为了刚生下来的孩子能喝上奶!回勇士可以战死,但绝不能像狗一样让人着跑!」
「漠北草原一时半会是回不去的,大夏军队和铁勒叛徒不会再给我们活路。」
「反观居延海的水草我们看得见摸得着,我们女人昨天还在湖边洗羊毛,说这水比漠北的河还要暖和,我们的娃能在土墙根下玩雪,不用怕半夜会被活活冻死!」
「这地方也不仅仅是大唐地盘,也是我们回人的新家园!吐蕃人要来夺,那就打!让他们尝尝回勇士的獠牙!」
大部分回人在葛逻支激情澎湃的演讲之下,取而代之是为了生存而战的凶悍决心。
众人不再要求北归,反而纷纷高声齐呼:「大首领说得对,这居延海是我们回人的新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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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宁寇军多以回将土为主,所以仆固场乾脆把宁寇军使的职位让给葛逻支,让他率领军队迎战吐番大军。
葛逻支目光扫过所有人,大唐旧部眼中的疑虑仍未完全消散,然而回将士眼中燃烧的战意已如燎原之火,他视死如归说道:「现在我们已经没有退路!自此开始,我们不为大唐不为回,只为脚下土地而战,只为身后家人死战!」
「在我们身后既没有长安也没有王庭,只有我们刚刚垒起的土墙,我们刚刚搭起的毡帐!守不住这里我们将会无家可归!」
仆固场看着眼前这峰回路转的一幕,他不禁佩服起葛逻支领袖般的感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