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biquge321.com)更新快,无弹窗!
北梁深处,林子越往里越密,雪压得树梢吱呀作响,像脊梁在冬天里伸懒腰。
陈凡带着人沿棕熊拖出的那道深槽追了两三里,槽痕渐浅、血点稀薄,风口一撩,味道像被人拿手绢捂住,忽地就淡了。
向阳用指背蹭了蹭鼻尖,压低声音:“陈哥,味儿断了。”
陈凡慢慢蹲下,伸手扒了扒雪面,露出一个浅得不能再浅的蹄印,边缘有一丝涂开的血丝,像被风擦掉的字。
他看了看四周的树根、雪檐、石坎,脑子里飞快过了一遍地形,手指轻点着树身的苔痕,贴耳听了听风。
“它不傻,拖着一身伤,会绕到背风坡藏。如果是我,躲树根下、石坎背面,或旧兽洞。”
“方向应该在这边。”说着,他指向西北方的矮坡,“再追十丈,找不到就回切扇面搜索,全员拉开五步。”
黑三叔点头:“听你的。”
赵雨把枪上膛,悄悄把呼吸压到最低,脚步踩得极轻。
他们前后错开,贴着树身挪,像几片影子在雪上滑。
又走了七八十步,棕熊的痕迹彻底没了。
风像在故意捉弄人,忽左忽右,雪枝间飘下一层细碎的粉,落在肩头不化。
棒槌摸了摸帽檐,嘴皮子有点干:“陈哥,它真不在这条道上了。”
陈凡目光沉静,眼神在雪地里扫着,他不急,手指在身旁的树皮上轻点了两下,“嘚嘚”,像打拍子。
他忽然朝左手的两棵榆树之间看了一眼,那里雪倒是平整,却有一截枯枝被折了,颜色新。
随后陈凡抬手,手心向下,让大家半蹲,他自己则借着雪坡的高度,把身体压低,慢慢探出半个身子。
这时,风像从另一条沟里转来,带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腥甜,跟棕熊的味不一样,更细、更利,更像血里混了毛皮的暖气。
赵雨轻声道:“陈哥,好像有别的。”
陈凡一抬手,五指并拢、指尖向下,示意:“按原地不动。”
言讫,他自己把枪微微抬起,瞄口倾斜三十度,转向右侧那片看似空的雪地。
下一秒,雪地“扑”的一声炸开,一道灰影攒着劲从雪里窜起,像弩矢离弦,直向陈凡脖颈扑来。
“猞猁!”黑三叔几乎同时低吼,这玩意儿在东北被叫“土豹子”“耳枭子”,两耳尖端一撮黑毛,眼珠子淡黄,像阴天里没有太阳的光。
它落地又起,前爪直奔要害,速度快得离谱。
陈凡身体一沉,半步侧移,肩膀“喀”的一声靠在树上,躲过了第一抓,枪口在胸前一个短小的回勾。
像练刀时的反手缠——三八大盖的枪托向上一顶,正撞在猞猁下颚。
猞猁被这一撞吃痛,空中姿态反转,尾巴扫出一圈雪粉,落地后耳朵刷地立起来,低吼一声,第二次绕半弧扑来。
“别抢射线!”陈凡喊道,与此同时,脚下半滑半蹬,枪口压低,等它落地,往腹下掠过去一寸。
“砰”,一枪打在前腿根,猞猁翻滚出去。
雪里拖了一道血线,又像弹簧一样弹起来,歪着头对着人齿间“咯呜”一响,既像警告,又像求偶前的试探。
赵雨这时从侧翼抄过来,心里明白:这东西不是一只。
越是这种突然埋伏的,越爱一窝孽在附近。
话音未落,左侧雪檐下又“扑哧”两声,第二、第三只猞猁一前一后窜出,体型都不小,耳尖黑毛明显,后腿劲十足。
棒槌一怔,枪口抬起来的速度慢了半拍,看着那只猞猁在空中抄跨过雪丛,一点轻落在他前方三步的地方,随即尾巴一甩,人已经飞扑起来。
棒槌本能往后一仰,后背磕在树上,眼看避不过去。
陈向阳侧面跨步,枪身一横,从下往上钩住猞猁前肘,用枪管做杠杆把它生生抡了一圈,往旁边的树身上“啪”地甩去。
“第二!”陈凡低喝。
赵雨捕捉到了另一个影子,动作不再犹豫,记住了陈凡在林场里练过的“抢先落点”。
不等对方起跳的顶点,先往它必经的落地位置扣发,子弹擦着猞猁的肋部擦过去,带出一绺毛,它吃痛转头,准备绕远点再来。
这时黑三叔已经半蹲,枪口稳定,瞄准那只刚才被陈凡撞下颚的“土豹子”。
第二枪稳扎它肩胛,猞猁落地时力道一卸,前爪在雪上滑出一道沟,扑地不起。
第三只猞猁不知死活,头一低耳一竖,从背后绕到赵雨后腰,闪电窜起。
向阳刚要提醒,陈凡已经跨了一步,左手一把勾住赵雨衣领把他往前一拽。
枪托反手砸过去,“咚”的一声敲在猞猁额头,猞猁被敲得一歪,抖了抖耳朵,尾巴炸了毛,仍不肯退。
陈凡冷笑:“还硬气呢?”
枪口没抬,反倒顺势劈下,把枪托当棍使,瞄准它的前爪骨节位置用力一撬,“喀嚓”一声脆响,猞猁前爪软了半边,瘫倒在雪里。
“别恋战,提刀!”黑三叔一声,所有人换短刀。打枪容易惊动大东西,陈凡也知道。
猞猁这种畜生,遇到硬的、狡的才是真正的练兵。
第一个肩胛伤的挣扎着要爬起来,赵雨过去握短刀一个反手刺,刺在它下颚根部,整只猫一抖,就地没了声息。
另一只还在喘,向阳上去补了一刀,干净利落。
第三只被陈凡撬了前爪骨,怒气转弱,反倒用后爪挣命。
陈凡一脚踩住它尾根,刀往耳后板一个干脆的捅,血冒出来在雪里开花,热气“呼”地冒了两下,很快就冷。
一阵静,风又回来了,吹得耳朵生疼。
几个人站在雪地里喘着粗气,手心全被汗糊湿。
棒槌把帽子往后一摘,骂道:“娘的,这‘土豹子’真硬,快过山里那帮偷猎的。”
陈凡扫了一圈,确定没有其它动态,才把枪挂回肩,“耳枭子成对出没,下次照着三只算。”
说着,他抬了抬下巴,道。
“把这三只拖到树上去,用粗麻绳捆在树杈上,离地半丈,回去的时候再弄。”
“别埋雪地了,还是怕被狼叼走,得不偿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