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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雨这时一把点着火油布，扔进沟口，黑烟“哧啦”翻滚上来，狼的视线乱成一团，方向感被打断。
生产队的老余照陈凡吩咐，从侧面掀了块薄雪，压出一片白雾，像一堵墙把狼群拦了回去。
向阳这时稳稳扣发，第二枪压到狼群正中，三只挤成团的狼立刻滚翻。
黑三叔从左翼补了两枪，打趴两只。
狼群吃了亏，头狼嚎一声，带着余下的想要撤退。
陈凡冷笑：“想跑？绕过去，堵回头路！”
他带着赵雨从右侧绕，踩着雪沟快速滑下，拦到狼群必经之路，三八大盖又是两枪，子弹压着雪面飞，打得狼群方向彻底乱了。
李大震一见，把手上的棍子往地上一杵：“兄弟们，别冲前，按陈凡说的，咱负责拖！”
“死狼绑脚，活狼别靠近，留给巡逻队收拾！”
生产队的人动作出奇干净利落，三两下就把倒地的狼拖到一边，麻绳往脚上一套，几人一抬，往雪橇上一放，跟着队伍往后撤。
前头陈凡几人“噼噼啪啪”又打倒了三只，赵雨趁着缝隙上去补刀，动作丝毫不含糊。
半个时辰下来，雪沟里横着十来条灰影，余下的狼见势不妙，拖着伤退入林中。
“收了！”陈凡抬手，先清点伤员，再清点猎物。
“狼十三，没死人，轻伤两个，回去再包扎。”
“生产队这边，能拖多少拖多少，宁可分几次，也别逞能，这种天气，要是带的多了，遇上别的畜生，那可得不偿失。”
李大震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笑得露出一口白牙：“过瘾！我就喜欢跟你们一块干，动脑子，比我们盲打瞎撞强。”
陈凡把枪背好，环顾一圈：“今天这样就行，队长，你们先把肉送回去，让家里有口吃的。”
“我看时间还早，我打算再往北梁那片探，狼窝应该还有，毕竟年前我们上山，确实也见到了不少狼。”
李大震把麻绳往腰上一缠，冲他挥了挥手：“你们小心点！再过一会儿风会转，别被吹散了。”
“咱这边搬运，我亲自盯着，狼皮狼肉不丢一块。”
陈凡应了声好，回身招呼巡逻队：“向阳、赵雨、黑三叔、棒槌，跟我走，别带太多玩意儿，轻装。”
“四喜，你和生产队留一队人照看雪橇，勾好记号，明儿再拉。”
“明白！”四喜声高，一转身就去帮生产队往雪橇上抬狼，麻利得很。
陈凡带队踩着北梁的斜坡，顺着狼道一线线往上。北梁林子密，树梢上积雪结成稠白的帘子，风尖一掠就“簌簌”落下。
雪层没膝，脚抬起来就像拔在棉被里，步子一步三晃。
走了三四十步，赵雨先举手，指着一处被雪盖住的半月形凹陷：“陈哥，看这儿，像是狼卧槽，四周还有毛，刚翻的雪。”
陈凡当即蹲下，拨开一小撮雪，露出几缕灰黑相间的狼毛，毛根发亮，掉得不久。
他又顺着卧槽边缘看了一圈，站起：“往东一百步有痕。走！”
四人按雪面留下的浅印，寻着一串半深不浅的脚印追出一小段，忽听前方低低一声“呜——”
这声音还带着点拖长的嘶，把人的骨头都震一震。
黑三叔眼皮一跳，喊道：“靠近了，我感觉不太对，都小心点吧。”
不多时，雪坡拐角处闪出两道影子，都是成年狼。
一只看见人，立刻分开步伐，往右侧绕，另一只头也不回地朝沟里窜。
陈凡反手一指：“别叫，先打掉近的那只！”
向阳把枪稳稳举起，扣发“砰”一声，近处那只侧肩中弹，扑倒在雪地打了两个滚没再动。
赵雨转身要追另一只，陈凡低喝压住：“别直追，留意左右——狼不规矩，常回头咬。”
这一声刚出口，那逃跑的狼竟然真的在十来步开外回身，咧牙欺身一扑。
黑三叔早提防着，枪口往下一压，“砰”的一声，子弹擦着狼背炸开一缕血，狼翻身落地，没死，猛一蹬爪子又窜进树后。
棒槌骂了一句，追了两步，脚下一滑，整个人几乎坐到雪里，幸亏手快扶住树干稳了稳。
陈凡看那血迹一串，往林子深处延去，不太多，像刮破皮的痕迹。
他眯了眯眼：“追，别太贴，拉开十步，别让它带我们绕圈。向阳守右侧，赵雨看后面，黑三叔跟我。”
一行人轻手轻脚，沿着稀薄的血点和踏实的雪印追去。
路越来越难走，树根在雪下横七竖八，像藏了钉子。
追到一处细沟，前方雪地突然有一片被乱刨的痕迹，像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拱了一个坑，坑边狼毛粘了雪，乱七八糟，血也厚了些。
赵雨屏息：“这畜生在这停过。”
陈凡抬手，正准备示意往右绕着找时，山风突然像被什么堵了一下，转了个方向，往沟底吹去。
这一吹，冷得有点刺骨，带来一股混着潮、土和腥的热味儿，跟前面狼味不一样，像哪个大炖锅刚开盖。
陈凡心里“咯噔”一下，抬手阻止众人前进一步，压得极低：“别动。”
说着，他蹲下，用手背点了一下赵雨膝弯，让他趴低，再把身子一点点贴到一棵榆树后，露出一线视角。
沟底那片雪地凹下去，像被什么重物压过。
此时，一团褐黑影子正伏在那里，背毛油亮，宽厚的后背起伏着，前掌像扇面。
正按着一只狼尸，狼头被咬得半合半聚，血沿着牙缝滴下来，落在雪上立刻冒白气，又凝成黑红色。
棕熊！
这玩意儿还是一样，眼睛里一圈儿红，胸口那撮白毛斜斜一道，左侧肩背毛色打了折，隐约有干涸的血痕。
再看它肩胛往下位置，一道像子弹擦过的沟痕，不深，却把毛根剐出了白。
陈凡脑中几乎同时闪回那夜。
熊掌拍击、枪膛近贴、佳杰胸前的血……
他抿了抿唇：“就是它。”
黑三叔看了一眼，轻声吐了口气：“孽畜寻上门了。”
棕熊吃东西的节奏不快，一边咬一边警惕地抬头看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