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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时候,因为大雪就始终没停过。
这会儿的雪是越积越深,野猪那一身毛很快挂成冰凌子。
黑三叔蹲在猪肚子旁边捏了把皮,嘖嘖感叹。
“这畜生得有二百多斤,血一冻,回头得沉多少啊?不如就地分了,先卸成几大块,带骨头拖着走可比整个扛省力。”
陈凡正在腿上抹刀,闻言想了想,摇头:“分猪肉得破肚子,味儿一下子就散开,血腥味冲。”
“今晚风走东南,等我们再拎着肉去找向阳,八成能把山里饿疯的畜生都招来。先整条带着,回程我和赵雨换着扛,扛不动再说。”
黑三叔哼哼两声,把话咽回去,心里也晓得陈凡顾虑有理。
赵雨抱着猎叉,在野猪尸体边上蹭了半圈,笑得眼睛眯成一道弯。
“陈哥,您一句话,我要是扛不动,我就当练肩头。你们可别笑,我可劲儿大着呢。”
棒槌没忍住,先噗嗤一声:“你可劲儿大?半道把猪脑袋磕在石上我看你怎么收场。”
四喜也跟着起哄:“要真掉坑里我就给你写木牌,正面刻‘好汉扛猪坠雪沟’,背面刻‘从此一世笑话多’。”
赵雨翻白眼:“等我扛回林场,请你俩喝肉汤,看你们还能笑几声。”
陈凡抬手止了闹:“别贫。黑三叔帮我扎索,赵雨先拽尾子。”
“我扛前腿,四喜和棒槌左右护着,枪口都别闲,雪里回声闷,真有畜生埋雪里蹿出来,别等它先下口。”
几个人把野猪四蹄往里收,用粗麻绳栓了一个套子,陈凡把麻绳往肩上一盘,再用手拢住前腿关节,咬牙一提,野猪肚皮离地。
他的呼吸顷刻粗重,胸口衣襟往外翻着热气,赵雨拽起尾子,也被份量震得脚下微滑,面子上却死扛笑。
“真沉,活着的时候顶咱,现在死了还让咱俩吃亏。”
行到坡下,雪面有些打滑,陈凡吭哧吭哧喘着气,时不时回头看野猪肚皮下滴出的血,心里暗暗盘算。
照这流法儿,味儿肯定一路拖腥,但也顾不得了,早些和陈向阳他们会合,把猎物拢一起埋雪,等明早统一运下山才稳妥。
雪沟那头亮着一点火光,正是堆猎物的地方。还没靠近,远远就听见陈向阳压低声训人:“再敢伸手,我就把你们仨的指头一根根敲扁!”
同时还有几声闷哼,好像谁被脚跟踩在雪里挣不动。
陈凡提高声音:“向阳!”雪地“咯吱”声停了半拍,陈向阳回头望见他们,冲着这边招手。
“陈哥,你们总算来了,这三人专挑埋肉的雪堆下手,碰巧让我撞见,我正想把他们绑了送派出所。”
火光映着三张年轻脸,二十来岁,嘴角带血,手臂被扭在背后,跪在雪里瑟瑟发抖。
陈凡扫一眼,眉心一沉:“看着不像咱村的,哪儿来的?”
“周家村。”跪在中间的瘦高个抢着回话,声音哆嗦却硬憋着腔调。
“我们师父是打猎的,教我们上山打猎……”
“其实我们也没想真偷……就……哎……算了,反正犯错了,你们要罚要打都成。”
黑三叔蹲下打个手电,光柱在三人脸上一晃,眉眼生疏。
陈凡目光移到陈向阳身上,问:“向阳,你一个人怎么制服三个?”
陈向阳挠挠后脑勺,表情有点不好意思:“真没想太多,我在这守着本来心里就憋一股气,瞧见他们撬雪,我先喊他们滚。”
“他们抡铁锹冲我,我脑子一热就跟上去了,反正就给打趴了,自己没细想。”
赵雨啧啧佩服:“怪不得陈哥瞧得起你,这脾气我喜欢。”说完重重把野猪尾巴丢在雪上,直起腰揉肩:“歇一口,猪比想的沉。”
三人里最右边那小子看见那具猪尸体,眼里蹿光:“好大一头啊,要是带下山能换多少粮票……”
话未完,中间瘦高个肘子撞他一下,示意闭嘴。
这时,雪坡上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传来,一个满头白发的猎人打扮老头扶着树杖拄雪而下,身后拖着一杆老栓枪。
老头脸僵红,呼气带雾,一见三人立即跪在地上:“小伙子们,别动手!这三个混帐是周家村的人,是我带的徒弟。”
“他们肚子饿昏了头,偷你们的猎物,本来我是想棍子抽醒,他们自己长记性。”
“但明儿就是年三十,真把他们押进派出所,他们家里老小就得急疯。”
“你们要罚就罚我这老骨头,别毁他们檔案,求个年味儿吧。”
黑三叔“哼”了一声,刚要说话,山谷对面忽然传来一声闷雷般的深吼,雪面抖动,树枝簌簌落白。
“熊瞎子!”棒槌脱口而出,声音发尖。
那吼声又近两分,浓重得像从胸腔里硬挤出,一股子腥臊热浪劈头打来,压得人心口发紧。
“全体安静,不许动!”陈凡低喝,手按在枪机上。
他最怕的情况还是来了,大雪封山,熊没吃的,被野猪血味儿拉来也是必然。
雪坡上,一团褐黑影子晃晃悠悠现身,扑扇着两只蒲扇大的前掌,鼻头沾满冰霜,正对着空气一点点嗅。
这畜生的眼珠子反着冷光,胸口那撮白毛在夜色里格外扎眼。
成年公棕熊,起码四百斤,骨骼横阔,胸肌隆起,一看就是惯打架的老悍匪。
赵雨咽了口唾沫,握紧猎叉,声音颤:“陈哥,打得动么?子弹穿不进去吧。”
黑三叔已经悄悄把改良猎枪子弹推到第二发,嘟囔:“打得动打不动总得放几枪,先让它痛一痛。”
陈凡摸摸风向,低声分配:“四喜爬树,别急着放枪,棒槌保持后撤十步预备救援。”
“黑三叔打第一批压制火,让它不敢冲。”
“赵雨跟我一左一右,别上刺刀,用叉子挑脸抢视线。”
“最重要的是,别让它往山下跑,一旦跑向村子,后果更大。”
他话音刚落,熊忽地站起来两条后腿,足有两米多高,像一堵墙。
它仰头呼了口白气,往雪沟深处迈两步,却突然被野猪味牵住,双眼盯向那具死猪,又转向人群,似在权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