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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凡心里一动:熊若抢猪肉或许还能把它带偏,真要盯上人,那才难办。
念及此,他立刻转头道:“黑三叔,枪口对雪堆上空开两发,不打它,要炸雪面遮视线!”
黑三扳机一扣,“砰砰”两声,雪面被子弹炸得飞扬,白雾化成屏障。
棕熊呼地扑打前掌,雪雾迷眼,转头一个俯冲就朝野猪尸体撞来。
赵雨趁机窜到侧面,把猎叉猛地向熊脸上挑去。
可熊凶猛反应极快,前掌横扫,叉尖“锵”一声撞到骨,震得赵雨虎口发麻,人连退三步摔坐雪里。
好在没被爪子拍实,不然半条命就没了。
熊低头咬向野猪尸体,血腥一入口,兽性更盛。
陈凡知道硬拼负伤概率极高,打死也难,得想法子逼它退。
他抬枪瞄准熊腋下软肉,一枪“砰”打进去,子弹没穿透,只激得熊翻身怒吼,双目血红冲他。
就在熊发力欲扑时,陈佳杰跃到熊后腰,抡起短枪托狠狠砸后膝。
那一砸没能断骨,却逗得熊重心一歪,侧身里带出空档。
陈凡抓准时机大喝:“黑三叔,瞄眼!”
黑三叔立刻补一枪,高速弹正中熊面门上方,但仍是皮开肉不裂,只打出一条浅沟。
熊痛极,嚎叫声像煮开的锅盖,抬爪直背掀向陈佳杰……
那一爪夹着棕熊惯有的蛮力,呼啸声贴着雪面,陈佳杰想翻滚避让,可脚底踩到野猪血冰浸的雪膜,身体刚侧,膝下一滑,人便半跪在地。
巨掌狠狠拍在他左肩,骨头炸裂的闷声伴着血浆迸溅。
熊露獠往下就要撕,他却咬牙拉开枪机,把最后一发子弹塞进枪膛,对着熊嘴巴里黑洞洞的咽喉扣。
枪声巨闷,几乎贴脸轰出。
子弹和火药气浪一起打进熊喉,棕熊喉管血肉撕裂,一瞬间踉跄后退,巨躯摇晃。
这玩意儿痛得一步步蹒跚倒退。
陈凡眼角看到佳杰胸口以不自然角度沉陷,人却死死拽住熊颈毛,像要把全部力气都钉在那儿。
但是他现在受伤了,其实就算没受伤,那也经不住熊的力气,终是被那畜生随手一掀,给甩飞了出去。
随后,棕熊带着滚烫血沫转身撞向林子,巨躯拱翻两棵细松,留下一道深血槽。
一头扎进夜色和风雪,渐渐没了动静,只有远处树林里“喀嚓喀嚓”折枝声,像鼓点敲远。
场面静得诡异,雪还在落,却像被这股腥味黏住。
陈凡第一个冲过去,扑倒在陈佳杰旁边,探他鼻息。
气若游丝,肩胛塌陷,左胸刀口大小一个洞,是枪口近贴震出的烧痕,黑红肉泥里夹雪,冻得发白。
四喜从树上下到一半就傻了,哆嗦着声音喊:“哥——哥你怎么……”
棒槌已经扑过去帮着把雪掏开,把他抱起,手指都在抖:“别睡!哥,回林场我给你烧刀削面,你不是说最想吃刀削面吗?!”
陈佳杰嘴边血沫一泡泡冒,他笑了,很轻,像吹白气:“别……别哭……我……我这条命不值钱,能换……换一枪……值……了。”
话到后半截,已经听不出声音,只剩嘴型。
黑三叔把枪扔雪里,把人抱进怀里,老眼通红却不掉泪,粗声低吼。
“你小子欠我一次爬树的赌!说好回去让我抽烟你数烟圈的,你别赖账!”
陈凡强压喉间酸涩,稳切肩胛外翻的残骨,想止血却拉不住内腔裂口。
雪粒子落在血上瞬间化开,很快又凝成一粒粒黑红冰渣。
他深呼吸,声音沙哑却冷静:“佳杰,你听着,今晚你领咱们把熊逼退,你是功臣,回林场我给你记大功。”
“你再撑一会儿,天快亮,我们马上下山。”
陈佳杰眼角慢慢聚起冰痂,他似乎听见,又似乎没能完全听见,只抬手想摸什么,最后落在赵雨臂弯上。
赵雨抖着喉结,低声说:“哥,是我不争气,你别管我那点小功,你别走,我以后听你的。”
言讫,那手慢慢垂下去,安静得像睡着。
风把树干刮得嘎吱吱响,黑三叔猛地转身抄起枪,对准远处雪幕,手指扣到一半却松开。
他掀开帽檐,眼里湿红道:“熊跑远了,咱就先回家。”
陈凡起身,一字一句:“打跑而不是打死,算我们今日运气过得去。”
“可功劳里有血债,回去了都闭嘴,谁也别拿佳杰的命当故事讲。”
“黑三叔,背他,我扛。”
“赵雨,你押着那仨周家村的小子,他们若敢跑,你就让熊替我收拾。”
猎人老头颤着声音开口:“娃子……这事儿是我带徒弟不严,我把猎枪留下,你们好歹让他们跟我回去……我给小兄弟家里长跪谢罪!”
陈凡看都不看那仨跪雪小子一眼,只丢下一句:“枪留下,人带走,回去守年。”
“从今天起记着,你们偷肉可以活,可再敢背后动枪口,熊的爪子就不长眼。”
老猎人“哎”地一声,弯腰捡枪,嘴里念叨“多谢”连声,扶着三个徒弟一瘸一拐消失在风雪里。
队伍重新排成一线,黑三叔弓腰背人,陈凡扛猪,赵雨和棒槌左右护着,四喜最后回头薅雪把血痕覆掉。
雪夜凄厉,风像把所有声音搅进肚里,林子里偶有枝桠炸裂,远方棕熊的喘哼仍若隐若现,却没有再回头的迹象。
他们踏着最深的雪,步子齐,却没有一个人开口。
陈凡肩膀沉,猪血冻成紫黑硬壳,肩带勒得肉都磨破,他却一步没缓,因为他知道身后那具青年尸体比这头猪更沉。
夜将尽,雪未停,月光被风卷碎成一片片冷光,打在众人肩头。
陈凡咬紧后槽牙,良久,才扔出一句。
“带兄弟回家,其他的,年后再算。”
队伍开始前行,风口一阵紧一阵地刮,雪面反着刺眼的白光,脚下像踩在厚厚的棉絮上,每一步都要用力把腿拔出来。
刚过午时,太阳被云压得低低的,亮却不暖,人呼出的白汽在阳光里一抹一抹地散。
黑三叔卸下肩头的背带,把陈佳杰小心放平到一处背风的雪窝里,双膝一跪就扶着他的后背,声音在嗓子眼里发飘。
“小凡,我怎么觉着他刚刚动了一下,你再瞧瞧,别是我眼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