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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坐起,齐声重复:“轮回即将开启!”
谢无妄迅速退后,袖中滑出一道镇魂符贴于门框,金光一闪,众人顿时瘫软倒地。
“这不是普通的中毒。”他面色凝重,“是‘魂契’。有人用秘法将死者的执念植入活人体内,形成集体幻觉与共感症状。一旦人数达到九十九,便可凝聚出‘伪神格’,重现沈知白当年的愿力体系。”
林疏月倒吸一口凉气:“所以他们在刻意传播疾病,就是为了凑够人数?”
“不止如此。”谢无妄望向窗外暮色中的老槐树,“那人还在模仿师父当年的足迹。灰袍、灯笼、午夜现身……他在扮演‘失踪的太素掌门’,让人们误以为是我师复活,借机重塑信仰。”
陈槐震惊:“可你怎么会……”
“因为我见过真正的师父最后一次现身。”谢无妄低声说,“二十年前那个雪夜,他抱着襁褓中的我来到山门前,留下玉令与医典,说了一句:‘若有一日世人不再信药,只信神,便让此子代我重开大道。’然后他就走入风雪,再也没有回来。”
他顿了顿,声音微哑:“我一直以为他是牺牲了。但现在想来,或许他只是选择了另一种存在方式??成为传说,成为信念本身。而现在,有人亵渎了他的形象,利用人们对我的记忆,制造新的骗局。”
林疏月握紧剑柄:“那我们就揭穿他。”
当夜,子时将至。
谢无妄独自一人走向村东老槐树。他穿着最朴素的青布长衫,未带任何兵器,手中仅提一盏纸灯笼,灯火昏黄,映照着他苍白的脸。
风起,叶落如雨。
远处钟声悠悠响起,一声、两声、三声……
忽然,一道灰影自雾中浮现,披旧式太素门长老袍,手持断裂的青铜灯杆,面容隐藏在兜帽阴影之下。
“你来了。”那身影开口,嗓音苍老而扭曲,像是刻意模仿某种记忆中的语气,“徒儿,你终于明白了么?唯有成神,方可救人。”
谢无妄静静站着,灯笼微晃。
“你说错了。”他缓缓道,“师父教我的最后一课,是不要做神,也不要信神。真正的医者,应当是一阵风,吹散迷雾;应当是一捧土,承载希望;应当是一盏灯,不是用来跪拜的,而是照亮别人回家的路。”
那人冷笑:“可世人需要神!他们害怕死亡,害怕未知,需要一个可以哭泣、可以祈求的对象!你给不了他们安心,我却可以!”
“那你告诉我。”谢无妄向前一步,目光如刃,“上个月饿死在山脚的那个老农,他曾三次敲响你的庙门,求一碗药汤,你给了吗?去年冬天冻毙的孤儿姐弟,他们在雪地里画着‘神医保佑’,你听见了吗?你所谓的‘神’,不过是把苦难包装成奇迹,把绝望美化为宿命!”
他声音陡然拔高:“而我师所传之道,是教人识药、辨症、自救!是告诉他们??病不是天罚,死也不是注定!是可以抗争的!”
话音落下,天地寂静。
那灰袍人僵立原地,良久才发出一声怪笑:“天真!可笑!你以为揭露真相就能改变人心?告诉你吧,就在你说话的时候,又有三人开始发热,又有两家点燃香烛,又有五个孩子背诵祷词!恐惧不会因你说几句话就消失!”
谢无妄却不怒,反而笑了。
“你说得对。”他点头,“恐惧确实不会轻易消失。但它也会成长,会进化。从前人们怕鬼怪,如今怕瘟疫;从前跪拜石像,现在也会读医书。时代在走,人心也在变。”
他举起手中灯笼,轻轻吹灭火焰。
黑暗降临的一瞬,他低语:“所以我从来不指望一次胜利就能终结一切。我只是坚持做正确的事,哪怕只有一个人因此醒来。”
随即,他并指如刀,划破掌心,鲜血滴落在地,绘成一道复杂符阵。与此同时,林疏月与陈槐分别从南北两侧跃出,各执镇魂铃与驱邪幡,齐声念咒。
地面震动,九株逆生莲自四方破土而出,围成圆阵,花瓣绽放紫光。那灰袍人惊觉不对,欲逃却被光芒锁住身形。
“你……你怎么可能提前布阵?!”他嘶吼。
“因为你犯了个致命错误。”谢无妄冷冷道,“真正的太素掌门,从不用灯笼。因为他知道??真正的光,来自人心。”
符阵启动,血光冲天。无数细小黑丝自村民体内抽出,汇聚空中,竟凝成一张模糊人脸??正是沈知白的轮廓!
“原来如此。”谢无妄恍然,“你根本不是人,而是沈知白残留的愿念聚合体,借助他人躯壳重现世间。你无法独立行动,必须依附于信仰才能存活。”
“不错!”那虚影狂笑,“只要还有人相信‘神医不死’,我就永远存在!你们杀不死信念!”
“但我们能选择不信。”谢无妄合掌,低声吟诵:
>“心灯不灭,万障皆虚;
>仁术济世,何须称神?
>今以吾血,洗尔妄魂??
>太素归真,敕!”
刹那间,九莲齐燃,紫焰腾空,将那虚影层层包裹。惨叫声中,人脸崩解,化作飞灰。
灰袍人软倒在地,摘去面具,露出一张陌生面孔??是个年轻巫祝,双眼翻白,显然已被操控多时。
“可怜。”谢无妄轻叹,“你也曾是想救人的人吧?只是走错了路。”
翌日清晨,阳光洒满山村。
村民们陆续走出家门,神情茫然却又轻松,仿佛卸下了某种无形重担。陈槐开始挨家登记病情,发放解毒丸;孩子们围着他蹦跳,问东问西。一位老妇拉着谢无妄的手,老泪纵横:“郎中啊,我们瞎了眼,信了假神……你能原谅我们吗?”
“不必道歉。”他温和地说,“你们只是太想活下去了。这份渴望,不该被嘲笑,而应被引导。”
临行前,一个小女孩追上来,塞给他一束野花,怯生生地说:“娘说,你是真的神仙,因为神仙才会愿意为我们受伤。”
谢无妄蹲下身,摸了摸她的头:“我不是神仙。我是医生。医生的意思,就是??哪怕全世界都不信你,我也愿意为你多试一次。”
马车再次启程。
林疏月望着远去的村庄,忽然问:“你说,我们真的赢了吗?”
谢无妄倚在车厢,望着天空流云,轻声道:“我不知道。也许明天又会出现新的‘神医’,也许某天人们还是会盲目崇拜。但只要还有人在质疑,在思考,在伸手帮助他人,那就说明火种未灭。”
他握紧那枚九转玉莲令,低声说:“师父,我没能让您活着回来。但我答应您??只要我还活着一天,就不会让这片土地重回蒙昧。”
风吹万里,草木低语。
而在千里之外的某座荒山上,一座残破小庙静静矗立,门楣上刻着五个字:
**“神医永生殿”。**
庙中无人,唯有一盏油灯摇曳不熄,灯芯忽然“啪”地炸开一朵火花,映出墙上一幅褪色画像??画中人白衣胜雪,眉目如渊,赫然便是谢无妄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