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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你吃吧,我不饿。”
他又道:“放了这么久应该是坏了,我一会儿替你丢出去吧,省得吃坏了肚子。”
待张濯出宫时已经换过了一身衣服。
头顶一勾银蓝的月,星斗如同一弯水河。
马车轻摇晃,他闭着眼睛靠在车厢上,头脑中还在转动着今日的事。
皇帝明显有拉找郁仪的心思,他今日来见郁仪,显然别有动机。
前一世的张濯早就知道,皇帝想要得到郁仪的心思与日俱增。
小皇帝很快就会意识到,他始终无法轻易相信一个臣子的忠心,只有让郁仪成为他自己的女人,才能稍稍安心。又或者说,怀疑已经成为了他刻在骨血深处的东西,他以为自己得到的越多,就越能放心。
张濯也在思考,如果郁仪真的做了皇帝的女人,又会得到什么,失去什么。
若没有名分,那么她将会失去太后的信任,她将不得不依附于皇帝偷生。
如果皇帝给了她名分,那她将失去在朝堂上安身立命的底气,成为天子后宫里芸芸众生中的一人。
郁仪啊,这是一条比政治更险阻的路,它要的不仅仅是你的命,更是要将你敲骨吸髓,埋葬你的才华、掩盖你风华正茂的青春,让你为他的龙椅与江山陪葬。
很多事想得越多,张濯的头便开始隐隐作痛。
还是该让郁仪在宫外置个宅子,若不然,皇帝想见她抬腿便能去,未免也太方便了些。
张濯倒了一杯水捧在掌中来喝,在氤?的水汽里,听见成椿坐在车辕上和车夫聊天,车夫是个哑巴叫钱宝,是个朴实憨厚的人,成椿平时就很喜欢和他唠叨,因为知他是哑巴且不识字,说起话来总是肆无忌惮。
成椿说话的声音虽不高,且因为那日刚好是顺风,张濯隐约能听到个七七八八。
“你看见了吧,大人的衣服。你肯定看见了。”
“你说好端端的怎么就破成这样,还是在苏侍读那里。“
“你知不知道苏侍读,就是那个貌美如花的女诸葛,状元游街那日她也在,就是没戴花。”
“她送大人出门时还叮嘱了,让大人注意身子,你说为什么别的不提,偏要提注意身子这样的话。”
成椿仗着车夫是哑巴,滔滔不绝指手画脚,说得正在兴头上。
“成椿。”张濯冰冷的声音自车厢里传来。
“是,大人。”成椿暗叫不好。
“把嘴堵上。”
“.......“
张濯已经走了良久,郁仅仍坐在床边,轻轻将张濯塞给她的匕首握在手里。
沉甸甸的,像是一整块玄铁铸成的利器。
在这煌煌内廷,他竟敢随身佩刀上殿。这既彰显出了太后对他的信任,也得以窥探出一池静水下的淡淡机锋。
是为了杀人,还是自保?
还是用杀人来自保?
这把刀到底沾过谁的血?
郁仪想起曹岑买的肉脯,才发现装肉脯食盒已经空了,显然张濯走时特意将它全都带走了。
看着空空荡荡的食盒,郁仪垂下眼莫名有些想笑。
她走回床边,一个人静静地躺了下来。
她将自己完完全全地包裹起来,闭上眼睛。
在这沉沉的黑暗里,郁仪伸出手从怀中取出一片玉佩,紧紧握在手里。好像这是天地间,唯一能让她安心的东西。
随着物议如沸,有为吴阅先请愿的人,自然也有要求诛杀他的人。
时间到了六月初二,这件事由司礼监呈交给太后,请她做最后的裁夺。
这哪里是要让太后定夺吴阅先的生死,更是要逼得太后在内阁与司礼监中间作选择罢了。
吴阅先被允准沐浴,又换了一身干净体面的衣服,不至于污了太后的眼睛。
庭审改在刑部,没有在厂狱里。
太后没有命人设垂帘,与皇帝一道坐在刑部的首位上。
司礼监的人侍立于左,内阁的群辅侍立于右。只有首辅赵公绥和掌印高世坐在一左一右的首位处。
郁仪站在太后身后,今日不用她摆录口供。张濯与傅昭文一道站在赵公绥身侧。
适才刑部的主事已将前因后果??讲诉,高世逢的目光扫过张濯,淡淡道:“原本单从一首诗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只是奴婢后来越想越心凉,他左一句王莽,又一句周公瑾,怕只怕吴郎中有拿周瑜自比之嫌,有影射陛下之意。且不说这首诗传
播甚广,就连宫外也有风传,很难说吴郎中心里没有分毫怨怼之意。依奴婢看,吴郎中老臣之心,赏他全尸也在情理之中。”
赵公绥神情淡淡的,似乎并不想为吴阅先声辩,只不痛不痒地说上两句:“高掌印也说了,一首诗而已。这样的诗没有成干也有上百。所谓“刑罚者,非以怒人,亦非以快一己之心也”。若仅以此论罪,难逃偏颇之嫌,也让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