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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然愣了一下，心里像是被扎了一刀一样痛。
她转头看向顾政衍，但顾政衍的神色比他的语气更冷淡，眉眼间带着不耐和厌烦看着她。
迟然觉得自己没错，顾政衍却用看罪人一样的眼神看着她。
她在眼泪掉下来之前低下了头，“我看这里也不需要我，我先走了。”
迟然说完直接转身离开了病房，差点和走进来的护士撞个满怀。
她又生气又委屈，一路往停车场走。
因为早上医院里人很多，她在住院部附近没找到车位，只能把车停到了急诊前面。
迟然从医院里面穿过去走近路，但刚走到急诊门口，外面突然停下了一辆救护车，几个医生急匆匆地从上面拉下来了一个血肉模糊的人。
她连忙往旁边回避，但浓郁刺鼻的血腥味还是传了过来。
迟然闻到这个味道，胃里突然一阵翻涌，慌乱地找了旁边的垃圾桶吐得昏天黑地。
但她早上没吃早餐，吐了半天也只吐出来了一点酸水。
正难受的时候，分诊台的护士走了过来，递给她了几张餐巾纸。
“你没事吧？”
迟然说了声谢谢，接过纸巾擦了擦，还是觉得胃里难受得不行。
“我没事，就是想吐，可能是肠胃不太好。”
护士下意识地问：“是早上吃了什么不干净的食物了吗？”
迟然摇头，“我没吃早饭，可能是我半个月前食物中毒的后遗症吧。”
“重度食物中毒？你现在除了想吐还有其他症状吗？”护士负责地问。
迟然还是摇头，“医生说是轻度的，当时上吐下泻的，但是挂完水就好了，这段时间也没有出现过其他……”
她说到这里突然顿住了。呕吐除了可能是因为肠胃不适，也有可能是因为怀孕了。
不久前她才在迟玥的病房门口想到这件事情，现在轮到她自己时却想不起来了。
她……有可能怀孕了吗？
迟然想到这种可能性的第一反应竟然是紧张和害怕，而不是高兴和期待。
她咬着下唇，突然想到自己一向规律的生理期已经推迟了五天了，但因为迟玥的突然出现，她把这件事情给忘得一干二净。
迟然深呼吸了一下，让自己不要自乱阵脚。
护士大概是从迟然的表情里看出了什么，试探着问迟然：“有没有可能是怀孕了？”
迟然已经想起来了，在上个月她生理期结束不到一周的时候，她和顾政衍在车上乱来了一次。
本来迟然是想之后去买药的，结果半路上他们就接到了顾母的电话，说失踪五年的迟玥突然出现在了顾家。
听到这个消息，迟然和顾政衍谁都不记得买药这回事了，直接赶回了顾家。
后来迟然再想起来去买药的时候，早就已经过了紧急避孕药的有效期。
她当时还在网上查了好久，看到网上说一般生理期规律的女性在生理期刚结束的一周内是不会怀孕的才放下心来。
她不会这么倒霉吧？迟然心慌的厉害。
“我、我不知道。”迟然无助地说，“……这里能买验孕棒吗？”
护士说：“旁边就是药房，你直接去买就行。”
迟然道了谢，失魂落魄的走出急诊，在门口呆呆地站了半分钟，转身走进了旁边的药房里。
给她拿药的阿姨看她年纪不大，还好心地给她讲解了验孕棒的用法。
迟然听着听着莫名的想哭。
阿姨叹了口气，应该是没少见她这样的女孩子，意味深长地说：“你还年轻，做任何决定一定要慎重，如果还没想好要为一个生命负责，千万别冲动地把它带到这个世界上来。”
迟然含着眼泪点头。
就算她真的怀孕了，她现在也不能要这个孩子的。
她不能自私地让她的孩子一出生就背负私生子的骂名，让它成长在一个残缺的家庭里，甚至连该喊它的亲生父亲“爸爸”还是“姨父”都不知道。
迟然付完钱，拿着验孕棒重新回了急诊，找了卫生间按照刚才阿姨说的一步步操作。
做完一切，迟然拿着验孕棒紧张地等着试纸浮现出结果。
时间变得漫长无比，她紧张得几乎无法呼吸。
但是上天却一点都不眷顾她，验孕棒上慢慢浮现出了一深一浅两道杠。
迟然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如果是在迟玥回来之前，她可能还会想留下这个孩子，但是这个孩子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迟玥也查出怀孕的这天来。
迟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连手机响了好几遍都没听到。
她在厕所待了半个多小时，验孕棒上的两条杠已经变成了一样的深红色，连给迟然一点侥幸心理的机会都没有。
她本来想直接把验孕棒扔进垃圾桶里，但想了想，还是放在了自己的包里。
这可能是她这个孩子仅有的存在证明之一了。
无论她以后还会不会有孩子，会有几个孩子，都不是这个孩子了。
迟然的心绞痛的厉害，眼泪也掉个不停，走出厕所隔间一照镜子，她的一双眼睛哭得通红，肿得和两个核桃一样。
她洗了个冷水脸，告诉自己不能再哭了。
正在这时，手机铃声又响起来。
迟然拿出手机，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哥哥”时，她的眼眶却又开始发热。
她深吸了一口气，刚接起电话，就听到顾政衍用不耐烦的语气冷声问她：“你在哪儿？”
迟然紧紧攥着手才能忍住掉眼泪的冲动，她强压着哭腔反问：“有事吗？”
对面沉默了两秒，再开口时语气柔和了一些，“你现在在哪儿？我去找你。”
迟然现在不想见顾政衍，想都没想地说：“不用。”
“迟然，同样的话我不想问三遍。”顾政衍不留余地地说。
“……我在急诊。”迟然还是说。
顾政衍说：“在急诊门口等我。”
他说完就挂断了电话，迟然放下手机，看到镜子里哭得不成样的自己，都不知道一会儿该怎么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