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阉人怎么了?阉人就不是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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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南栀此刻才切身感受到,面前这个男人,如传言所闻,喜怒无常!阴晴不定!
    顾危双目猩红,一双眸子像要喷火,将她彻底吞噬在烈火之中。
    她不明白,到底是哪里触碰到了他的逆鳞。
    她想,她大概是永远也不会明白了。
    因为此刻的顾危,杀意正浓。
    就在谢南栀以为她要死在顾危手下之时,外头小厮跑来通报。
    “禀督主,谢国公府差人送来请帖,请督主能携谢姑娘共赴晚宴。”
    话落,顾危没有回应。
    一双深渊依旧死死盯着谢南栀,彷佛要将她盯出个洞来。
    小厮弓着腰,再次询问:“督主,可否要回绝了他?”
    良久,顾危发出一声瘆人的冷笑,他露出尖利獠牙,冷言冷语。
    “本督没空,就让谢姑娘自己去吧。”
    谢南栀怔在原地瑟瑟发抖。
    一入虎穴,生死难料。
    她怕是个有去无回。
    可顾危眼底的决然不容置疑。
    谢国公府,门外停留了许多马车。
    世家皆已到场,唯独督主还未露面。
    谢淮携孙氏专门在门口等候,他们时不时伸长脖子远远眺望,心中七上八下。害怕顾危来了搅局,又生怕顾危不来,还要再寻由头要回谢南栀。
    直到督主府的马车由远及近,门口一行人人心惶惶。
    众人揣着笑,恭恭敬敬地等马车停稳。
    等了好半晌,车帘掀开,浅蓝色裙摆首先冒了出来。
    ——是谢南栀。
    谢淮不着痕迹地向她身后看去,没有再看见任何身影。
    马车前的小厮见小女娘下了车,走上前道:“我们督主说,他没空,所以让谢姑娘自己赴宴。”
    孙氏嘴角扯起一丝轻笑。
    总算逮着机会了。
    几人围着谢南栀,将她领入后院。
    外头晚宴开始,谢淮和孙氏在外招待宾客,将这场戏演足了样子。
    谢南栀硬着头皮进了里屋,前脚刚落,门就被关上。
    谢老夫人高坐在上,浑浊的眼睛透着精光与犀利,不待多说别的,直叫她跪下。
    “你可知错?”
    谢南栀站在原地,看向站在旁边的谢辞舟,目光又转回谢老夫人身上。
    她双手握拳,眼里是不可忽视的固执。
    “我何罪之有?”
    呵斥一声,谢老夫人气得脸色铁青,操起鸠杖狠狠戳在谢南栀肩头。
    旧伤未愈,新伤又起。
    谢南栀倒吸一口凉气,浅蓝色的衣衫立即被血色浸润。
    “别在这叫苦不迭!”谢老夫人手下的力道更甚,像要将她钉在柱上,握着鸠杖的手指绷得发白。
    “谢南栀!国公府含辛茹苦把你养大,竟是养了你这么个白眼狼!”
    “不惜牺牲自己色相,也要同阉人纠缠!”
    “你怕是早就知道那厮当日要入宫,所以故意穿得不三不四好叫他对你怜爱!你且问问,京城哪家贵女同你一般不知廉耻!”
    “我姑且不说别的,我就问问,你做这些究竟想置国公府于何地?”
    谢南栀隐忍着痛意,脚下一个趔趄,躲闪开了谢老夫人的鸠杖。
    秋瞳剪水的眼睛布满红色血丝,剔透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双唇轻颤,咬着贝齿质问:
    “祖母,我且问问您。您口口声声说众孙平等,却为何从不正眼看我?”
    “父亲虽说公务繁忙,但总会抽出时间教导阿兄,陪阿兄玩乐。可到了我这......不仅次次将我拒之门外,就连及笄宴都不曾出席?”
    “就连母亲——明明我也是母亲的孩子,明明......明明妹妹不是我害死的,可为何母亲憎恨了我这么多年?”
    她不懂,同样的血,同样的肉,她为何如此不同?
    谢辞舟上前牵着谢南栀的小手,语气温和,轻声安抚:“南栀,母亲她不是恨你,她可能只是无法面对你,毕竟,如果你当初再仔细些,妹妹也不会去世。我知道你现在说的都是气话,可是有些话不能说,说了整个余生都会后悔。”
    就着鼻尖的酸意,谢南栀叹了口气,她抽出手,带着她仅存的温柔向谢辞舟露出一个微笑。
    若说后悔,恐怕她最后悔的就是妹妹来到了这个世界。
    没有妹妹之前,父亲偶尔也会抱抱她,母亲更是每天对她嘘寒问暖。
    可直到妹妹出世,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妹妹身上,而她,只是国公府的一缕空气。
    谢南栀六岁那年,妹妹将至一岁。
    那日,母亲在午后小憩,女使婆子偷懒不见去处,房内只有她和妹妹二人。妹妹见她吃红彤彤的李子也来了兴致,争着抢着要夺去。
    在照料小孩一事上,六岁的谢南栀一窍不通,她只知道,妹妹能不能吃李子需要征询母亲的同意。
    于是,在她去找母亲的间隙里,妹妹因误食李子窒息而亡。
    年幼的她不明白,为何大家要说她嫉妒妹妹,因而害死了妹妹。
    也不会明白,为何她乖乖地找母亲,却从此被母亲记恨。
    她更不会知道,之后的半载,她会被关在一个暗无天日的库房里苟且偷生。
    每次回想起这些,谢南栀全身上下都会冷汗霏霏,如同刚从水里打捞起来一样。
    温柔的笑凝固在脸上,谢南栀脸色惨白,捂着愈发疼痛的肩膀,诘问谢辞舟:“那阿兄呢?”
    “阿兄嘴上说着最疼阿栀,可是每次出了什么事,阿兄都会和众人一起不分青红皂白地就来指责我。阿兄可曾问过一句,阿栀怕不怕?阿栀冤不冤?”
    她一边摇头,一边后退,“你们非要说我错了,可我真的不知道我究竟错在哪里?”
    谢老夫人见鸠杖戳不到她,气得将鸠杖狠狠跺在地上,对着她戟指怒目:“谢南栀!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你作为我国公府的嫡女,你上阉人的马车,与阉人同住,你!你!你简直无耻之尤!”
    谢南栀嗤笑一声,面无表情地敌视谢老夫人,云淡风轻道:
    “阉人怎么了?阉人就不是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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