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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翁,而未得亲睹台颜,怅然而返。后蒙尊翁许我一会,又慎重白驹,不肯赐顾。我学生万不得已,故悄地而来,幸勿罪其唐突也,”铁公子听了惊讶道:“这等说,却就是水老先生了?”水尚书道:“正是学生水居一。”因叫长班送上名帖。铁公子道:“晚生后学,偶尔怜才,实不曾为青天而扫浮云,何敢当老先生如此郑重?”水尚书道:“我学生此来,实不为一身一官而谢提拔,乃慕长兄青年有此明眼定识,热肠壮气,诚当今不易得之英雄,故愿一识荆州耳。”铁公子因连连打恭道:“原来老先生天空海阔,别具千秋,晚生失言矣。”因请坐,一面叫人备酒留饭,草草与水尚书对饮。
水尚书原有意选才,故谆谆探问。铁公子见水尚书远道而来,破格相待,以为遇了知己,便倾心而谈,谈一会经史文章,又谈一会孙吴韬略,论轮常则名教真传,论治化则经纶实际,莫不津津有味,凿凿可行。谈了许久,喜得水尚书头如水点,笑似花开,不住口的赞羡道:“铁兄高才,殆天授也!”又谈了半晌,水尚书忍不住,因对铁公子道:“我学生有一心事,本不当与兄面言,因我与兄相遇,在牝牡、骊黄之外,故不复忌讳耳。”铁公子道:“晚生忝居子侄,老先生有言,从而明教之,甚盛心也。”水尚书道:“我学生仅止生一女,今年一十八岁,若论姿容,不敢夸天下无二;论他聪慧多才,只怕四海之内,除了长兄,也无人堪与作对。此乃学生自夸之言,长兄也未必深信,幸兄因我学生之言而留心一访,或果此言不谬,许结丝萝,应使百两、三星无愧色,而钟鼓、琴瑟得正音也。婚姻大事,草草言之,幸长兄勿哂。”
铁公子听了,竟呆了半晌,方叹一口气道:“老天,老天!既生此美对,何又作此恶缘?奈何,奈何!”水尚书见铁公子沉吟嗟叹,因问道:“长兄嗟叹,莫非已谐佳偶?”铁公子连连摇首道:“四海求凰,常鄙文君非淑女,何处觅相如之配?”水尚书道:“既未结缡,莫非疑小女亦然?”铁公子道:“令爱在举国皆知为孟光,但恨曲径相逢,非河洲大道,鸠巢鹊夺,恐伤名教者耳。坐失好逑,已抱终身大恨。今夏蒙老先生议及婚姻,更使人遗恨于千秋矣!”水尚书听见铁公子说话隐隐约约,不明不白,因说道:“长兄快士,有何隐情,不妨直述,何故作此微词?”铁公子道:“非微词也,实至情也,老先生归而询之,自得其详矣。”水尚书因离家日久,全未通音信,不知女儿近作何状,又见铁公子说话鹘鹘突突,恐有暧昧,不可明言,遂不复问,又说些闲话,吃了饭,方别了回去。正是:
来因看卫-,去为问罗敷。
欲遂室家愿,多劳父母图。
水尚书因别了回来,一路上暗想道:“这铁公子果是个风流英俊,我女儿的婚姻,断乎放他不得。但他说话含糊,似推又似就,似喜又似怨,不知何故?莫非疑我女儿有甚不端?但我知女儿的端方静止出于性成,非矫强为之,料没有非礼之事,只怕还是过学士因求亲不遂,布散流言。这都不要管他,我回去,但与他父亲定了婚姻之约,任是风波,亦不能摇动矣。”
主意定了,到私衙择个好日,即央个相好的同僚,与铁都院道达其意。铁都院因过学士前参水尚书,知是为过公子求亲不遂起的衅端,由此得知水小姐是出类拔萃的多才小姐,正想着为铁公子择配,忍见水尚书央人来议亲,正合其意,不胜欢喜,遂满口应承。水尚书见铁都院应承,恐怕有变,遂忙交拜请酒,又央同僚,催促铁都院下定。
铁都院与石夫人商量道:“中玉年也不小,若听他自择,择到几时?况我闻得这水小姐不独人物端庄,又兼聪慧绝轮。过学士儿子百般用计求他,他有本事百般拒绝,又是个女中豪杰,正好与中玉作配。今水尚书又来催定,乃是一段良缘,万万不可惜过。”石夫人道:“这水小姐既有如此贤慧,老爷便拿定主意,自为他定了,也竟不必去问儿子。若去问他,他定然又有许多推辞的话。”铁都院道:“我也是这等想。”夫妻商量停当,遂不通知铁公子,竟自打点礼物,择了一个吉日,央同僚为媒定了,定过后方着人去与铁公子贺喜。
铁公子闻知,吃了一惊,连忙入城,来见父母道:“婚姻大事,名教攸关,欲后正其终,必先正其始。若小择其初,草草贪图才貌,留瑕隙与人谈论,便是终身之玷。”铁都院道:“我且问你,这水小姐想是容貌不美么?”铁公子道:“若论水小姐容貌,真是秋水为神玉为骨,谁说他不美?”铁都院道:“容貌既美,想是才智不能?”铁公子道:“若论水小姐的才智,真不动声色而有鬼神不测之机,谁说他不能?”铁都院道:“既有才智,想是为人不端?”铁公子道:“若论水小姐的为人,真可谓不愧鬼神,不欺暗室,谁说他不庄?”铁都院与石夫人听了俱笑起来道:“这水小姐既为人如此,今又是父母明媒正娶,有甚衅隙怕人谈论?”铁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