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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把曾属于她母亲的千年古琴??“清越”。
司礼官高唱:“吉时已到,请奏凤鸣!”
全场鸦雀无声。
她端坐琴前,双手轻抚琴弦,指尖微微颤抖。这不是恐惧,而是血脉共鸣。她能感觉到,脚下大地深处传来阵阵脉动,如同巨兽苏醒前的心跳。
第一个音符落下,天色骤变。
乌云翻涌如墨,风卷残叶,庙宇飞檐上的铜铃疯狂作响。紧接着,第二声、第三声……琴音渐起,清澈如泉,却又带着撕裂般的痛楚。那是母亲临终前最后一次抚琴的记忆,是姐姐晚照在病榻上呓语中的旋律,是林守拙躲在暗处默默抄录十年的遗音。
忽然间,地面轻微震动。
谢凌立即下令:“封锁所有出口!任何人不得进出!”
与此同时,皇宫方向传来急报:太子率亲卫闯入地宫秘道,手持半块黑晶,意图强行开启中枢机关!
阮凝玉毫不分神,继续奏琴。泪水悄然滑落,滴在琴弦上,发出“铮”的一声脆响,竟与远处地底某处机关产生了共振。
就在这一刻,盲眼男孩“影子”被人护送至台下。他虽看不见,却仰头面向高台,嘴唇微动,跟着琴声轻轻哼唱起来。奇异的是,他的声音虽稚嫩,却完美契合了《凤鸣吟》中最难演绎的“回魂调”。
仿佛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正在汇聚。
地底深处,九幽地宫。
一条幽长甬道尽头,太子手持黑晶,站在一座巨大的青铜门前。门上镌刻九枝梅花图案,中央凹槽正对应他手中的晶石。他狞笑着将晶石嵌入,低语:“父亲,我来了。这一次,换我为你执棋。”
然而,就在晶石完全嵌入瞬间,整座大门忽然泛起血光,无数细小符文浮现空中,组成一行古老文字:
**“非血亲者,触之即亡。”**
太子猛然惊觉,想要抽手,却已迟了。一股猩红电流自晶石爆发,直贯全身。他惨叫一声,七窍流血,身躯迅速干瘪,竟在数息之间化作一具枯骨,轰然倒地。
与此同时,地宫最核心的祭坛之上,一道虚影缓缓浮现??是一位怀抱婴儿的女子,眉目温柔,赫然是阮母年轻时的模样。
她望着上方世界,轻声呢喃:“孩子,别怕。娘替你守这一关。”
话音落罢,祭坛崩裂,一道金光冲天而起,顺着地脉直抵太常寺高台。
阮凝玉浑身剧震,琴音戛然而止。
但她笑了。
因为她听见了??来自地底深处的一声叹息,温柔而释然。
“结束了。”
风雨停歇,乌云散尽,一轮朝阳破空而出,洒下万丈金光。
人群爆发出震天欢呼。有人跪地叩首,有人泣不成声。而那位盲眼男孩,则被人搀扶着走上高台,轻轻抚摸那把古琴,低声说:“姐姐,我能感觉到……它不疼了。”
数日后,朝廷发布诏书:
废太子谋逆罪证确凿,暴毙于地宫,不予追谥;涉案官员一百三十七人,尽数革职查办;追赠林守拙为“忠毅大夫”,赐碑文“孤忠照夜,大义回天”;敕建“凤音祠”,供奉阮氏母女牌位,准百姓岁时祭祀。
谢凌被擢升为御史中丞,掌监察百官,权倾朝野。但他并未入住新赐府邸,而是搬进了归晚楼旁的小院。
他说:“我怕哪天夜里醒来,听不见檐角铃声。”
春去秋来,又是一年秋祭。
阮凝玉带着晚照重返太常寺,这一次,不再是斗争,而是传承。她们共同教授一群少女学习《凤鸣吟》,其中便包括那位盲眼男孩收养的妹妹,以及谢凌表妹的女儿。
每当夕阳西下,琴声袅袅升起,总会引来无数路人驻足聆听。有人说,那琴音里藏着灵魂;也有人说,那是亡者对生者的低语。
唯有阮凝玉知道,真正的力量,从来不在权谋,不在复仇,而在记忆不灭,薪火相传。
某夜,她独坐楼中整理旧物,无意间翻开一本尘封的乐谱集。在夹页之中,竟发现一张泛黄纸条,字迹陌生却工整:
**“若您读到此信,请务必小心‘第九枝’尚未现身。我不是叛徒,也不是忠仆,我只是另一个‘影子’。我在等你找到我。”**
她怔住良久,指尖抚过字迹,忽然轻笑出声。
“原来,这条路还没走完。”
她吹熄烛火,推开窗户。夜风拂面,铃声悠悠,一如多年前那个雨夜。
但她不再孤独。
因为这一次,她身后站着千千万万愿为光明发声的人。
而远方,某个偏僻小镇的戏台上,一个戴着面具的少年正悄然拨动琴弦。他不会《凤鸣吟》,却执着地一遍遍练习着开头第一个音。
台下无人喝彩,只有一只流浪猫静静趴着,尾巴轻轻摆动,像是在打节拍。
少年停下,抬头望向北方星空,喃喃道:
“姐姐,我也想成为光。”
风过无痕,却将这句话悄悄捎往归晚楼的方向。
檐角铜铃,轻轻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