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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独属于他的一幕,他的吻轻如朝露,“今日,我便当你为我穿过嫁衣了。”
黄云凝暮。
秋湖、芦苇、白鹭。
阮凝玉云鬓潮湿时,毫无遮掩的视线,她耳边能听到野鸭的叫声,更有鸳鸯在水中梳理着艳丽的羽毛,鸟儿的鸣叫成了他们婚仪的鸣乐,这更迫使她合上了双眼。
在酒精以及情潮的裹挟下,阮凝玉眼神逐渐迷离,她去捶着谢凌的胸膛,又用力去咬他的肩,目光又越过他,望着远处水天一色的苍茫,眼尾竟滑落一滴晶莹,那是痛楚与极致欢愉交织下,情不自禁的泪??她被天地辽阔之景所撼。
此刻,他们不再受衣冠的拘束,彼此坦诚,对天地坦诚,是他们从前在榻上的勾缠所不能比的。
他们在此刻窥见了彼此最真实的灵魂底色,看到了彼此的心,并毫无保留地接纳了对方的全部。这源于生命本源的吸引,纯粹而炽烈,足以撼动人心最深处的共鸣。
情到浓处的时候。
阮凝玉抓着旁边的船舷,手腕弓着,最后竟不小心挣脱了出去,指尖轻触微凉的湖水,漾开圈圈涟漪。
因为无力,最后她的手指松开了,玉杯缓缓沉入碧波。
暮色渐合,乌篷船在荷香中轻轻打转。
待这场春雨初歇,阮凝玉流了许多汗,她靠在他怀中,谢凌用衣裳将她裹了起来,他的怀里很温暖,像是暖玉,她只有露在外面的一点肩头才能感受着秋意的凉。
她靠在他的胸膛上,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渐渐重合。
谢凌在暮色闭合,月亮初升之时,在乌篷船上拥着她道,“阮凝玉,既已拜过天地,生死不辜负。”
无需婚书为凭,无需典礼为证。此心既许,此生便当同心同德,相携相守。
待他得胜归来,他便求陛下赐婚。
……
这几日,过得漫长,又过得很快。
这些日子,待谢凌处理了事务后,他便会船上弹琴给她听。
月夜当空,清辉如水,谢凌坐在一轮月下,修长指尖拨弄琴弦,流淌出的曲调一如他眼底的温柔,令人沉溺。阮凝玉时常望着他出神,竟半分也移不开眼。
琴音如涓涓细流,有时候,她还会伴着他的琴声入睡。
谢凌也会弹到她安眠后,这才静静放下手,擦拭琴弦,将爱琴仔细收纳入匣。
自淮水缠绵过后,阮凝玉往后便让人称呼她为谢夫人。
很奇怪,她起初还不太习惯这个称呼,后面竟也渐渐地接受了。
十几日水路迢递,恍如隔世。当阮凝玉终于踏上南京的土地,这片谢凌这一年呆过的地方。
可映入眼帘的却不是书卷中描绘的金粉繁华,慕容深的叛军铁蹄踏过,昔日繁华只剩断壁残垣,唯余秦淮河畔依旧笙歌不绝,朱门绣户里飘出靡靡之音,与城墙下的民生凋敝判若两个世界。
阮凝玉坐着马车,帘外是被战火舔舐过的焦土,她看着平民百姓,流民衣衫褴褛,以及被丢弃在路边的小孩,她突然能理解谢凌这些日子眉间常锁的沉重从何而来。
而慕容晟并无治国之才,他除了将军事抛给谢凌,便沉湎酒色,纵情享乐。
然谢凌面对的不仅有慕容深,还有信王慕容澜。
待到了南京,在谢凌的宅子里安置下来后,尽管此时城内还算太平,可阮凝玉还是感受到了空气中弥漫着的肃杀之气。
谢凌将自己身边的几个精锐都派在她的身边守卫她,独留苍山在身边,可阮凝玉更担心的是他,劝了他之后,他却什么都没说。
到了南京后,战事吃紧,谢凌有时候一去便离开好些天,有时更是杳无音信,阮凝玉都见不到他。
慕容深身边多了慕容澜,在杭州的这几次战事,谢凌连连战败,军气顿时受挫,军中甚至滋生了对谢凌不利的流言,质疑他用兵之能。
阮凝玉担心谢凌起来。
谢凌每次归来的时候,身上都会出现许多新伤,玄甲上沾着干涸的血迹,每次看得她都心生不忍,那些伤口她光看着都替他疼,她不敢想象谢凌会有多么的疼。
而这次,谢凌的腹部竟受了道致命伤,创口皮开肉绽,离心脏仅寸厘之遥。大夫剪开被血浸透的衣衫时,屋中弥漫的血腥味浓重,阮凝玉望着那狰狞的伤口,眼眶瞬间红了。
而慕容深的密信,早在他们刚来到南京的时候,又秘密送到了她的手上。
可这次阮凝玉并没有烧掉,也没有拆开,以防万一,一直保留到了现在。
眼见谢凌被大夫包扎好了伤口,便在榻上歇下了之后。
阮凝玉便去了隔壁厢房,拆开了这封信。
她手指捏得发白。
如今谢凌身陷危局,命悬一线,思虑再三,她决定提笔给慕容深写一封信。
她深知,自己绝无可能劝得慕容深回头是岸,此举无异于与虎谋皮,但她依然要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