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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见香客摩肩接踵,面容虔诚,烧香的、烧纸锭的,火光熊熊,浓烟升腾。庙堂内灯烛辉煌,香烟缭绕,钟馨聒耳,一片伽蓝香气。
行香开始,浩浩荡荡的队伍起程了。只听锣鼓喧天,鞭炮震响。“马匹”赤着上身,穿红裤,脸涂花纹,口中横衔一枝长铁签,手执四五尺长的铁棍,在神前跪拜踊跃,挥舞开道。其后是香火队,信徒们背着香袋,手执香火,排成四行,徐徐而行。只见烟雾缭绕,缥缈弥漫,如入仙境一般。紧随香火队之后是鼓乐队,乐师身穿青衫,腰束黄带,手执鼓、拔、笙、箫、弦子、二胡等乐器,演奏乐曲。接下来,是人数最多的化妆的歌舞队,各种歌舞争奇斗胜,美不胜收。
耍木头人戏的则靠一根扁担,扛着一个小台子,周围有布挡,上面挂有一排排尺把长的小木偶,台前挂有一个小布帘,艺人在布挡下面一手牵引线,一手敲大锣,嘴里唱着台词,台上的小木偶就绘声绘色地表演起来,集生、旦、净、末、丑和文场、武场于一身,其景令人陶醉。
走在行香队伍最后的,是那些逢大难不死的劫后余生者,他们身穿大红囚衣,口里喃喃念语,三步一跪,五步一叩,感谢神明恩宠,祈祷保佑平安。行香队伍吹吹打打,热热闹闹,行一程停一阵,停一阵行一程,缓缓地绕镇一周后再折回龙王庙,这时已是红日偏西……
“三月三”是庙会也是集场,十里方圆,处处是货摊,吃、穿、用、耍,琳琅满目,五彩缤纷。从正月起,外地商贾和手工业者,即分水陆两路,或肩挑驴驮,或推车乘船,从四乡八镇涌向仙女庙,其中有土特产品、农副产品、农具和一些小商品。
最多的是“窑货”和“水鲜”,窑货即宜兴一带的大缸、砂锅、绿瓮、锅碗瓢盆等,水鲜则是宝应一带的藕、荸荠,所以“三月三”的江都集又称为窑货集和水鲜集。而通州大布,本地的家机布,也倍受欢迎。赶集的人几乎个个都拿着购来的物件,尤其是农民,扛着买来的崭新农具,眉飞色舞,喜气洋洋。
且更让我注目的是,今日皇上会微服出宫去盘古神庙祭礼,而沿途会登临林府消歇片刻。我等这个时机等了许久,自然不会错失。
我坐在錾金镂空的鸾鸟铜镜前,如婳抿了抿嘴唇,欲言又止的样子。她素手纤纤,拿出篦发的密齿象牙梳子,沾了梳发的桂花油后,便一下一下地梳起来。
我今日穿的是桃花云雾烟罗衫,粉嫩鲜妍的颜色衬得我越发明艳灵动,就犹如桃花妧媚姿色,顾盼生辉,撩人心怀。
镜中容颜堪比桃花,如婳一双巧手使得我双鬓隔香红,绀发浓于沐,云髻峨峨,斜抱云和。
胭脂一点,拂向桃腮红,肌若凝脂,气若幽兰。修项秀颈,修耳隆鼻,柔梢轻曼,冶容多姿,如空谷幽兰,楚楚动人。
奇服旷世,骨像应图。这是我最好看的时候,但是那人,却永远看不到了……
我见发髻上奢华披靡,不由厌烦。钗环尽褪,只簪了金崐点珠桃花簪以作装饰。我拿起那支青玉笄,细细摩挲,看了许久直至眼中发涩,笑了笑终是将它放在梳妆奁中。
细细想了,有时候,人这一生,对爱情的企盼并非至死不渝,盛大的凤冠霞帔。而只是简单到只要一支簪子以求挽起那如瀑的情丝。
“小姐,”如婳终究是按捺不住,强说道:“小姐当真要这样做么?我很是替小姐觉得不值得……”
我回首,握住她的素手道:“这世上,没有值不值得这一说。一切只关乎你的心,你的心若是觉得值得那便是值得,反之亦然。我这样做不过是想要成全自己的心意罢了……如婳,倘若我真的进宫了,你愿意跟着我么?我不能够保证你不受人欺凌侮辱,但是,我必定保你此生平安……”
如婳泪眼婆娑道:“我奴婢自然是愿意的,只是小姐如今左右为难,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我看了实在是心疼小姐……小姐本该是这天下最为得幸之人……”
我摇摇头,笑道:“没有人能够得幸于天,但是我相信,天理昭彰,报应不爽。只要我依旧虔诚,我相信佛本慈悲,必然不会让我再痛苦下去。”
“是,我相信小姐的选择……”她反握住我的手,十分坚定。
我此时所想,不过是放心不下娉婷。她与我,注定是要有一辈子的隔阂了。但是让后若有机会能让她知晓我的苦衷,她必定会与我冰释前嫌,和好如初。我一直是这样想的,却没有为她为我自己,想好退路……
如婳放下密齿象牙梳,站在窗户旁往远处望去,瞧见正是一拨人浩浩荡荡骑着马来至林府。
“小姐,该去卿园了……”
“嗯,走吧。”我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暗自讥讽道:从前你自命清高,还承诺非将此骨眉公卿,如今却要以色事他人,当真算得上是一场笑话了……
如婳携了我的秦筝尾随我到了卿园,我看着满园盛开的桃花一时心中苦涩不堪,想想终是狠了狠心进去。
卿园里附属了一个亭子,名唤作“弄玉亭”。这桃花飘飞,洋洋洒洒,可不是和温润若水的玉一样了?
“如婳,你出去罢,想法子知会他,告诉他我一一切就绪……”我坐下来,试了试音色,此筝铮铮有声,是上好的武林筝,即是杭筝。源出于浙江、江苏,其音韵淡雅含蓄,如行云流水,华美大方。
“诺……”如婳诺诺应了声,临行前还悄悄地瞧了我一眼,见我与方才情态无二,便放下心离开卿园。
怎么会没有伤痛呢?其实,我的心还未曾死绝,不过是凉透了而已。但我,却不愿意再受伤痛,世人皆道长痛不如短痛,我如此,想来大约是对的。
我看了周围满满的都是粉色桃花,眼中有些迷茫,不由自主弹起了《云庆》这一曲来。《云庆》是江南丝竹八大曲之一,是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憧憬以及赞美,音色纯澈、徐疾有致、流利如水。江南丝竹往往取乐有声,感情浓郁,绮丽优雅。如今正是春日了,又是桃花漫漫,于我而言是极其应景的。
(注明:以上关于上巳节的内容大多出自某度,而且较为完整,只是想要让你们了解中国的各大节日,没有其他想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