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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清醒。
他大着舌头：“绯猗！绯猗！”
顾绯猗撩帘进去。
呛人的酒味、香味，顿时盖过了顾绯猗身上的冷梅香气。
顾绯猗皱了皱眉。
他本就生了一副冷面，平日笑着的时候尚还没有那么让人害怕。
但这一皱眉，愣是让老皇帝都讷讷起来：“绯猗，怎么？心情不好？”
顾绯猗复又笑起来：“没有。”
老皇帝松了口气，回味着什么的语气，嗤嗤道：“绯猗，朕梦到了一个美丽女子，她说她叫阿梧，在城南的歌楼……”
顾绯猗哪里能不懂他的意思：“陛下真龙天子，必是心有所感。咱家这就派人去寻那位阿梧姑娘。”
老皇帝心满意足地笑起来。
顾绯猗就是这点好。
不论他想要什么，山珍海味或是天上月亮，又或是梦中仙女。
顾绯猗全都能找来给他。
老皇帝摸着
()胡子，痴痴回味了半天梦中的美人，却发现顾绯猗还停在原地。
“绯猗？”
“陛下，”顾绯猗道：“小殿下不愿冲喜成婚，已经一日一夜没吃过饭了。”
“……这孩子！”老皇帝啧道：“朕昨夜看了半夜的名册，他不知道心疼朕也就算了，还绝食？”
“他当朕在害他不成？！”
老皇帝越说越气，一拍大腿：“绯猗，把臭小子给朕找来！”
顾绯猗却道：“陛下无需动怒。小殿下年龄小，玩心重，不愿成婚也是理所当然。”
顿了顿，他道：“陛下，咱家先去毓秀宫劝劝小殿下。”
一想起谢长生的哭闹，老皇帝其实也觉得苦恼。
见顾绯猗肯去劝，他自然欣然应允。
又道：“不要忘了朕的阿梧。”
从寝殿退出，顾绯猗先让冯旺随便去歌楼找个愿意进宫的漂亮女人，让对方改名阿梧，送去给老皇帝。
又绕路去了御膳房。
他精挑细选了些漂亮的吃食，盛在食盒中，往毓秀宫走。
越走，脸色就越沉。
一股无名怒火在心底愈烧愈旺。
其实也不算无名怒火。
他以为谢长生会来找自己帮忙。
却没想到这个蠢货宁愿饿着自己，也不知道动动脑筋，想想办法。
蠢货。
真是蠢货。
-
顾绯猗到毓秀宫的时候谢长生正趴在床上看连环画。
他撑着腮，无聊地把连环画翻得哗哗作响，两条小腿架在一起晃来晃去的。
他没穿鞋袜，裤腿上滑，露出一小节雪白的小腿皮肤。
正自己玩的开心，却见门口多出一道黑影。
抬头一看，就看到了顾绯猗。
谢长生吓得一激灵，又很快扬起了笑容：“顾绯猗！你来了！我正要去找你呢！”
“小殿下要找咱家？”
顾绯猗的目光淡淡略过谢长生的小腿，重复了一遍，语气淡淡，神色同样亦是晦暗不清。
他用眼神看了一眼阳萝，阳萝立刻退了出去。
谢长生赤足下床，跑到顾绯猗近前，亲亲热热地拉住了他小臂：“我有好几件事要找你呢。”
“我的小狗。”
“还有我不想娶老婆，你帮我，去和老头说。”
顾绯猗一个都不答，只是笑笑。
他把手中食盒放在桌上，又按着谢长生的肩膀把他按在椅子上坐下。
“先吃饭。”他道。
打开食盒，里面是喷香的燕窝鸡丝粥、虾米炒菠菜、糖藕和两只晶莹剔透的羊肉包子。
谢长生“哦”了一声，想伸手去拿筷子，顾绯猗却先他一步拿了起来。
他慢条斯理地夹了一块藕，递到谢长生嘴边：“张嘴。”
谢长生愣愣地看着他：“可是，我在绝食，我
不能吃东西。”
其实是他刚刚吃过饭了，这会儿正撑着。
顾绯猗却只是将那糖藕更用力地抵在谢长生唇上。
蜜味顺着谢长生的唇瓣流淌到谢长生的舌尖。
别说，味道尝着还不错。
感受到谢长生的抗拒，顾绯猗的脸色比起刚刚更沉了一些：“小殿下，张嘴。”
“你跟个牙医似的。”
谢长生嘟囔了一句，还是把那块糖藕吃了。
吃完了后顾绯猗又立刻喂来了新的。
一筷接着一筷，都没给谢长生休息的时间。
直到食盒里的东西都被谢长生吃的干干净净了，顾绯猗才终于舒展了眉眼。
又挂上了那浅淡的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意。
他拿了一块雪白的帕子给谢长生擦嘴，冰凉的指尖隔着柔软的布料抚过谢长生的唇。
“小殿下，”顾绯猗道：“身体重要，吃饭重要。下次万万不可再饿着自己。”
谢长生没好意思说自己肚皮都快被撑到爆炸了。
他憨傻一笑：“顾绯猗，我的小狗，还有，我不想娶媳妇。”
顾绯猗自动跳过了谢长生的第一句话：“小殿下为什么不想？”
他更凑近了一些谢长生，漆黑的眸望进谢长生的眸：“宜家之乐，琴瑟调和。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美事。”
谢长生“哦”了一声：“所以是你想娶老婆？”
顾绯猗：“……”
这是怎么得出的这个结论？
——他当然是不想的。
就像谢澄镜，谢鹤妙，方绫不娶妻的理由一样。
时局不稳，风云莫测。
自身都尚难以保全，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身首异处了，遑论妻儿？
顾绯猗自然不会将心中所想告诉谢长生，只是道：“咱家可是阉人。”
“那又怎么了？”
谢长生像是根本没听懂一样，傻笑着给他鼓劲：“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你多努力一些！一定可以成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