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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度那边。
掀开阔叶,那一行队伍走在最前面的不像是中国人,他们当中两人抬着一个大筐子,有个光头跟在他们后面,满是煞气的脸上有一道可怖的伤疤,横贯两边眼角,鼻梁上有个凹陷,像是被利器硬砍的。
“陈皮阿四?!”
吴邪发现只有他听得到他自己的声音,他能够从任何角度审视那群人,没有人发现他藏在哪里,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身处何地,他只听得到自个儿的声音、拥有360度全方位镜头,唯独瞧不见自己的身体。
“电影直播?全景3d?身临其境?新把式挺高端啊。”自言自语刚落,那一行人穿过林子来到他面前,吴邪调整角度到他们背后去才发现他们正在一处古墓前,古墓入口用芭蕉叶挡住。吴邪打量这里的灌木,再有陈皮阿四在此,吴邪下意识反应过来,这正是监狱里楚哥和他说过的……中越边境。
那几个越南人把筐子上遮蔽的芭蕉叶掀开,抬出来一个赤身果体的男人,他双手双脚紧紧捆了麻绳,披头散发,浑身黑泥。
那个是“阿坤”,越南人用“阿坤”去捕尸做饵子。吴邪调整镜头靠过去想瞧清楚他的脸,可镜头前忽然出现旧时电视上的雪花点,等他再度复了清明却是周遭漆黑不见五指。
火光“唰”地照亮墓室,吴邪惊讶还站着的人竟只剩陈皮阿四一人。其他人都倒下了,血流满地鼻腔里钻进来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以及陈尸腐臭。
十个指头都数不过来的粽子,脖子都被拧断倒在棺材四周,还有刚刚死去的越南人的新鲜尸体,横七竖八。被粽子和尸体堆积包围在中间的是一具棺材,棺材上坐一个光果子的男人,身上都是黏腻的黑泥,还有那些死去的越南人的血。他长发毛糙四散挡住眼睛和半张脸,但吴邪清晰地感觉到他正看着陈皮阿四。
陈皮阿四高举火把,他脸上一道可怖的刀疤横亘整张脸,他光溜溜的头顶溅满鲜血,火光把他那张煞气冲天的面庞照得通红,他一步步上前,两只眼睛越睁越大写满震惊。
陈皮阿四猛地后跳宛若一只警觉的猎豹他怒吼:“是你?”
电视机雪花又来了。
正看得聚精会神时竟被掐断,吴邪气闷,就算是看电视,好歹他来换台。
突然脑袋发沉脖子上似悬了半斤铁般重,花白的视野渐渐散开变得清晰可见,他看四周,这是他永远都忘不了的鲁王墓里。吴邪以为他眼花了,他看到胖子和他自己。
“那小哥,你们很要好?”胖子从背包里翻出一卷绷带给他自个儿手臂的创口缠上,他一边缠一边拿倒拐子戳戳边上的吴邪和他说悄悄话。
“哪?我这头一回下斗,才刚认识他。”
“龟儿子的,咱这儿可人数不少,他怎么地了就对你上心?瞅瞅、瞅瞅,麒麟竭那玩意儿想都不想就喂你嘴里了,我都恨不得从你嘴里抠出来。”
“我靠,有本事你被这里头邪门玩意咬两口,小爷我绝对不跟你抢。”
“算了算了,不过说真的天真小同志,那小哥儿好像真挺在意你。”
“你说啥?”
吴邪眼睛都直了,谁来告诉他这怎么回事?他怎地不记得他和胖子说过这些话?你们哪个电视台的?开机前问过我?
这回气得快冒烟,这么多年棱角磨砺得很平了,脾气这种东西藏在心底下就够了。可这又突然掐频道,他还想接着往下看去,这比在蹲屋里追的剧有意思多了。
他脑袋越加地沉,头晕得更厉害,若不是一堆一堆的疑问满脑袋的问号还想看看又会有什么出现,他根本不想抬眼皮。
白色,放眼望去除去白色还是白色,吴邪觉得要犯雪盲症。
等等,这是……长白山?
他听到熟悉的呼救声,是他自己的声音,他想起来这是掉入长白山的死谷里。不惊讶,一个身影从三十多米高的山崖上跳下,正巧落在他面前。
闷油瓶看不到他,深一脚浅一脚在雪地里走去,扒开雪把被埋在里头的吴邪拽出来。那时候的吴邪只顾着歇气没精力顾及别的,但是现在,他眼睛盯着闷油瓶,一个细节都不放过。
闷油瓶跳下来时重重砸进雪地砸出一个深坑几乎整个人陷进去,他出来时头上都是雪像戴了顶帽子,他伸手把脑袋上的雪拂掉,他蹲下来,嘴角动了动,对雪地里还在拍胸脯的吴邪无声笑了。
吴邪愣住,方才大脑里有个影像一晃而过,太快了他根本捕捉不到。有个声音在叫嚣:我见过他,我以前见过他,对,我该是早就认识他。
什么时候?
在哪里?
画面消失了,又是一片雪花点。
他满脑子都是闷油瓶刚刚的笑,无奈又带了点宠溺的笑,是他从未见过。可这回盯着他瞧见了,吴邪却觉得无比熟悉,这种熟悉感来自他大脑深处,像是……来自多年以前。
怎么会?大学毕业之前,我一直乖乖走爷爷三叔给我定的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想摸摸铲子都不准,以前怎么可能认识他?闷油瓶只要是有人见过,就绝对不会忘记他的模样,吴邪断定他们从前未曾谋面,除非……
忘了。
“爷爷。”
推开老木门,悬在梁上有一块淡绿的玉佩,拖了一束长长的红穗,玉佩上头雕刻两条小鱼惟妙惟肖。吴邪看到小时候的他跨过高高的门槛,昂起小脑袋好奇地打量那块玉。
“这是爷爷做的吗?”
“爷爷有这手艺还养那群狗崽子作甚。”吴老狗拄着拐杖慢悠悠走来,他把拐杖放到一边,把吴邪抱起来白胡子笑得颠动:“我看看,小邪长胖没?”
“上面为什么是两条小鱼?不是小鸟小猫?”吴邪被吴老狗抱起来能够得着玉佩,小手去捞红穗子玩。
“这块玉啊……有一个故事,很长很长的故事。”
“什么故事?好玩吗?吴邪要听。”
“小孩子可不能听哦,等你长大了,就知道喽。”
隐隐的头痛忽然放大,吴邪抱住脑袋用力压住太阳穴想减轻疼痛的剧烈,他眼前像放电影一样,刚才那些片段一遍又一遍重复,越来越快“嗖嗖”从他眼前晃过去,到后来成了无声影片。
他的脑容量似要到达极限,吴邪觉得大脑快要炸裂时他眼前的无声电影突然消失,他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
好累,谁都别吵我,我想要好好睡上一觉。
他这样想,也这样做,他缓缓合上双眼,很快步入睡眠。在完全失去意识的瞬间,他耳边多了一个声音,或许早就有了,只是现在静下来才听得到。
像是……秒针行走。
张起灵,我在叫你,听到了么?
我啊,要死了。
快十年了啊……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的约定?只是,我要毁约了。
小哥,我死了,谁去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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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9修订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