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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铭暗自忐忑。
路上马原已经告诉他,这是要先带他见那位“师兄”。
——听说,师兄是物理系前年那届的“一枝独秀”,徐老的三弟子、助教,还是校学生会主席兼学校发言人。
不论哪条单独拎出来,都优秀到足够令人佩服崇拜。
他做足了心理准备,在“校学生会办公室”门前深深呼吸,这才伸手要叩门——
“道长,我把你家孩子送到了!”马原操着大嗓门,大咧咧推门而入,顷刻间就叫谢铭的心理建设做了白工。
“……”谢铭抬起的手僵在半空,在心里骂了马原十遍。
总有一天,他要堵上一次马思修这张嘴。
里面的人正在讲电话,闻得客至,那青年循声抬起头来,金属圆框眼镜边缀着的镜链跟随动作轻轻晃动,在阳光下反射出淡金色的碎光。他镜片后的那双眼睛,既浅且透,是一种干净漂亮的茶色;他一眼瞧见了马原和他身边的谢铭,脸上绽开亲切的笑容。
谢铭顿时呆在门口,脸腾地红了。
师兄竟然是这么好看的一个人。
青年冲他俩比了个噤声,指指沙发示意他们先坐,继续对着电话讲:“财政部不给钱,教育部的人也没办法,这急不了……经费不是学院报上去就都能批的,就是报科研项目,也得有像样的由头……”
他嗓音清澈温润,说起话来慢条斯理,有种斯文温和的气质,让人情不自禁便愿意听下去。
“那黄世仁卡咱们学校的经费不是一两天了,而且不是所有部门都有我们的人,等前会长读完mba——”
听筒里传出拔高的骂声,青年微微皱眉,不得不把电话拿得离耳朵远些。
他抱歉冲谢铭他们笑笑,虽自始至终没对他们说一个字,却好像已经叫人幻觉耳边响起过令人如沐春风的“见笑了”。
“经费的事我会再想办法……嗯,开学季忙得要死,不说了,我这边要迎新了。”
他挂掉暴躁老哥的电话,呼了口气,这才不紧不慢打量谢铭两眼,和颜问:“你就是今年物理系的新生?”
“啊?嗯……学、学长好!”
“叫师兄。”对方更正道,“你好,我是云中子。”
“按咱们师门的规矩,师父人在天外,你大师兄渡劫没挺过去,二师兄无缘修道,除了我也没人能给你授课,所以至少未来两年你都得跟着我,明白么?”
“……?”谢铭猝不及防懵了一下。
他怀疑师兄是不是跟马原学长一起住的时间长了,被传染了什么奇怪的语癖。
云中子见他呆滞,也不急着多言,先去问马原:“怎么是你过来?老穆呢?”
“嗐,听说北院有情况,他赶过去看了,把护送幼崽的活儿丢给了我。”马原顺便扫了一圈空荡荡的校学生会办公室,也觉得奇怪:“怎么就你一个?怂怂呢?”
云中子对“北院”留了个心,叹气:“外院迎新,被拉壮丁架走了。”
马原:“……那应师兄?”
云中子:“泡在实验室整整三天没出来,不知道还活着没。”
“……呜呼!”马原佩服竖起大拇指,“伟哉!道长无愧为**教务处理机!”
云中子懒得同他贫,挥手敷衍他:“行了,孩子搁这儿就行,这没你事了。”
马原当即脸色一变,岂肯善罢甘休:“呔!你这万恶的剥削阶级!竟想打发爸爸干白活么!”
云中子嗤笑一声,正要答话,座机电话又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他立起手掌比个手势,意为“下回再战”。
接起电话,云会长业务熟练已极:“您好,华夏交通大学校学生会……”
“哦,气象局……对,这周的名单已经发过去了,渡劫地点分别在首都和关中……需要雷电和大风预警……”
继而电话挂断,回头,恰对上新来的小师弟那一言难尽的、“师兄们似乎在搞花样整蛊我”的目光。
云中子被他这眼神逗乐,顺势跟他解释:“学校每周都要给气象局提供未来七天的渡劫清单,他们会根据特性,提前发布雷电、大风、泥石流之类的预警,约束市民减少外出。”
谢铭沉默少顷。
“道师兄,我是无神论者。”
“是云,我姓云。”云中子又更正了一次,“马原他们院修马克思的,个个都是无神论者。”
“额、不,师兄……”谢铭欲言又止,“我一向只相信科学,所以……”
云中子瞥瞥他僵硬的四肢,意味深长笑道:“当然,我们这样的人,一向最相信科学。”
谢铭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
云中子知道他一时半刻没那么容易重塑世界观,因此只不动声色、自然从容地在沙发这头坐下来,表面一切寻常,暗里悄然挖坑:“对了师弟,你知道我们学校的名字吧?”
谢铭瞥见桌案草稿纸上的校徽,点头:“华夏交通大学。”
云中子问:“你知道为什么交大的英文是jiaotonguniversity而不是trafficuniversity?”
孩子被问住了。
马原在一旁坏笑曰:“交通,其义取自古汉语,《易经》云:‘天地交而通万物也’,交是交流、结合,通即是和畅。交而通,是我们华国人对宇宙万物和谐共生的一种哲学认知,一种宏大又浪漫的世界观,是古今国人对自然规律的独特感悟。交天地通万物,换言之,交通就是‘修道’。”
谢铭:“………”
好家伙,交通=修道。
你们特么的交的这个通,修的这个道啊!
他语声艰涩:“……我觉得你们在搞我,但我没有证据。”
云中子任重道远拍拍他的肩,目光慈祥,态度温柔:“咱们学校数万师生,皆是修道中人。而你,亦将成为吾辈一员。”
谢铭、差点当场给师兄们原地表演地崩山摧壮士死。
他没死成,是那催命般的电话铃又来了。
云中子接起这短短五分钟内的第三通电话。
这次的通话时间倒是不长,就是结束之后,云中子的脸色有些不大好看。
他收起了在小师弟面前慈祥温柔的笑容,整个人的气场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马原觉出不对,小心问道:“什么情况?”
云中子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停下先短暂权衡了一秒。
一秒后,他利索拿起外套和手机,吩咐两人:“北院出事了,我得过去一趟。师弟的行李放这,人跟我走。马原,顶班。”
马原大声怪叫起来:“逆子!你你你……你这不孝儿竟这般使唤你爹!吾辈文人岂是——”
云中子:“顶班加一个小时工时。”
马原:“爸爸!您老和弟弟慢走!”
谢铭:“……”师兄竟有一句话就让马原学长自降两辈之能。
他快步跟上云中子,心里却还一头雾水:“师、咳……我们这是要去做什么?”
云中子扭头看看他,笑。
“入学军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