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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又听出语意问含有妒意,想起女子善怀,心又一荡,忙分辩道:“妹妹你如何能与此女相提并论,实不相瞒,大丈夫恩怨分明,便照大哥所说,凶僧妖道也实厉害,我蒙此女犯险相救,将来遇机,自不免有图报之想,至于看重一层,休说此女出身贼党,即以为人而论,也觉轻浮,哪似鸾妹女中英侠,自然端丽,宛如天上神仙下临凡世,本来不值一提,生气岂不冤枉!”说时,因见云鸾一双明眸望着自己,口角带笑,容光照人,以为恭维得体,怒气已消,一时情不自禁,又朝肩头上轻轻拍了一下。云鸾倏地变色而起,怒道:“你作死么!”狄武见她真怒,不禁惊慌,忙喊:“好妹妹,我说的是真话!我心中如有此女,天……”云鸾忙嗔道:
“你敢赌咒!谁管你对她如何!大哥他们来了。”说完,又恶狠狠瞪了狄武一眼,随即转身,笑喊:“哥哥快来,武哥他要走呢!”
狄武见她忽又改怒为笑,闻言一看,云章、倚剑正由前面松林中缓步走来,相隔尚远,云鸾已迎将上去,再看自己坐处实大隐僻,忽然警觉,等到赶出,云鸾已抢向前去,拦住二人去路,不住说笑,忙往外走,因闻峰后有人微笑之声,只当是两慧婢,想起心事,未免内愧,也未回身察看,匆匆迎出,以为云鸾怒气已消,一会开饭,渐觉出云鸾只管谈笑风生,却不理睬自己,说的竞是官冕话,如同敬菜敬酒之类,一味客气,与往日相待情景迥不相同,席散便推身上不快想睡午觉,各自归房,由此便未再出。狄武虽到过她卧室两次,均是四人同往,知她负气,不便往看,空自愁急,正打不定主意,云章忽然人内。倚剑人甚机智,知道二人情爱日深,重又拿话点醒,令以亲仇为重。狄武知被看破,索性厚着脸皮,明言自己虽有求婚之意,一则不到时机,再则此女也非庸俗女子,自视甚高,不知心意如何,已然说明,算准裴师回山日期前二日,骑了神犀上路当日到达,并说此女聪明,以后不可当面再提前言,以防多心。倚剑知他有一半是违心之论,云章已然示意,云鸾又复多情,分明一说必成,恐狄武一意好逑,忘求上进,未将云章的话告知,反劝狄武:“双方年貌家世固极相当,但主人是年少英侠,不拘形迹,我们蒙他们厚待,言行稍微失检,不特遭人轻视,便被师父知道,也怪我们少年荒唐。
最好自重,等学成飞剑,报了亲仇,再由父母出面、师长作媒,岂非极好的事?此时一句错话也说不得。”狄武也以为然,只不知心上人因何生气,是否还理自己?放心不下,正悬念间,云章忽然走出,笑唤:“剑弟,随我去往楼下了那一局残棋如何?”倚剑想狄武也去,方喊得一声“大哥”,云章笑道:“武弟不喜下棋,何必勉强?少时舍妹醒来,须要向她请教,我们各玩各的,情如骨肉,有什避忌?舍妹如久不起,武弟只管进房喊她便了。”倚剑不便再说,朝狄武使了一个眼色,令其留意,随同走去。
狄武听出云章令他入房去唤云鸾,料知方才入内,想兄妹二人必有话说,再想起连日与云鸾相聚,云章必把倚剑约向一旁,当时醒悟,心花怒放,二人一走,不好意思就走进去。云鸾喜欢楼居和凭栏饮酒、赏玩花月,饮食都在楼上面的一间房内,中间为女主练武之所,满布各样兵器,无他陈设,对门一间便是卧室,这时绣帘低垂,听不见里面一点声息。狄武几次想要入内赔话,总觉冒昧,又不知心上人气得怎样,急得似热锅上的蚂蚁,在房中踱来踱去,正在无计可施,忽见慧婢好春端茶走来,忙笑问道:“小姐真睡了么?”好春悄笑道:“我也不知真睡假睡,不知谁惹了她,在生气呢。”狄武慌道:“代我问一声,说那金丸还有一手不曾学好,请小姐同去好春坪再练一回,由我一说,散散心就没气了。”好春笑道:“狄少爷,你说得容易。我小姐向不生气,真要恨起人来,至少一年不会理他。我不知今日为的是谁。狄少爷的好意,我代你去问一声也好。”说罢,转身往对房走进。狄武待了一会不见回转,实忍不住,暗忖:“云章走时分明示意,令自己入房赔话,便走进去有什相干?”念头一转,轻轻掩向门外,待要走进,终觉失礼,心上人又在怒火头上,恐遭无趣,不敢冒失,便停在门外,隔帘偷听,待不多一会,忽听云鸾叹道:“你对他说,我不希罕学那金丸,明日我还到金凰坡看望杨家表姊,今日头昏心烦,有点不舒服,恕我简慢他弟兄,不能奉陪了。他前途许还有好心人相候,难怪心急。我今早本不应留他,现才想起,请他自便,不必勉强吧。”随听好春低声劝慰,云鸾偶然回答几句,语声甚低,听不真切,估量多是负气话,越听越心痒,忍不住咳了一声。云鸾问:“门外是谁?”好春答说:“是狄少爷。”云鸾便不再言语。
狄武轻启门帘往里一看,卧室本来不大,里外两间,因女主人生性爱好,布置最为精雅,靠墙一张紫檀镶嵌螺甸和翠玉博古的大床,一对雕镂极精的嵌宝金玉帐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