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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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两条路可走,其一是承认宠妃的身份再行封典礼,以昭仁德之心;其二是赐死前朝余孽,新帝照样能像对待高家一样,言自己事先并不知情,从而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故此,揭露新帝宠妃身份一计,不可取,不可取!”
    一名上了年纪的谋士一边摇头一边道。
    “这……新帝抄高家为慕家平反,已在民间积攒了不少名望,我等出师的名头虽和樊威等人统一了口径,以新帝让利番邦、谋害忠良为由,可樊家在大宣朝那是人人唾骂的鼠辈,这出师的缘由,难以叫人信服。如今粮道被断,在中原征粮艰难。”又一名谋士止不住地叹息。
    萧邯出列道:“王爷,卑职愿前往川西征粮!”
    他在川西备受拥戴,他若出面去川西征粮,百姓便是自己只有一碗饭,也会分给他半碗。
    坐在主位的封朔却道:“再等等。”
    帐中众人不解其意。
    须臾,一名传令兵匆匆从帐外进来,半跪下双手将一方锦盒高举过头顶:“王爷,从京城送来的物件到了。”
    邢尧上前拿过后呈给封朔。
    封朔打开锦盒,取出里面手指厚的一摞信纸,看着帐内众人道:“慕家满门惨案,新帝可脱不了干系!”
    众人传看信纸,纷纷大惊失色,几个暴脾气的武将甚至唾骂出声。
    夺嫡时的党羽之争,能有多光鲜?
    当年高家代封时衍拉拢慕家不成,慕武侯的夫人又是成王妻妹,与其让慕家最后成为成王助力,不如夺了慕家兵权。
    高家胆敢如此行事,必然是同高太后商议过的,那些信件,就是高家同东宫来往时留下的。
    高家留着信是想等到有朝一日新帝削弱外戚,走投无路时要挟新帝,怎料慕家的事情会败露,他们彻底回天无望。
    高皇后最终会选择把证据给封朔,也是存了报仇的心思。
    幕僚和武将们都对朝廷一番大骂后,立即有幕僚道:“春来暴雨连连,有几个村庄历年都有滑坡,不妨镌刻一方为忠良鸣屈的石碑放到滑坡处,待当地百姓发现,便称是上天示警!”
    古人敬畏鬼神,这石碑之说传出去后,才平复不久的慕家冤案再被提起来非是难事。
    等舆论发酵到一定程度后,再把铁证放出去,届时皇家陷害忠良就是天下皆知的丑事了。
    封朔道:“准。”
    议完事,幕僚和武将们都陆陆续续离开大帐后,邢尧才把从西州送来的信件拿给封朔:“主子,楚姑娘给您写了信。”
    封朔神色间本有几分皮懒,一听是姜言意的信,瞬间精神了。
    哪怕刻意压着嘴角,还是能瞧见那微微上翘的弧度。
    封朔拆开火漆,看完信纸第一行后,面上的喜色就收了收。
    看完信后,已称得上是面无表情。
    邢尧不知信中写了什么,让封朔情绪波动这么明显,小心询问:“西州出事了?”
    “并未。”封朔声线冷硬。
    他离开数月,她头一回想起给他写信,结果通篇都在询问关于其他男人的事。
    封朔越想,心底越不是滋味。
    随手想把信纸揉成团扔了省得看着心烦,但一想到这是他南下后姜言意写给他的第一封信,又舍不得。
    最终封朔把信收进一个小箱子里,还是提笔给姜言意回信。
    不知她是听见了什么奇奇怪怪的言论,怎会问他池青是不是慕玄青?
    池青和慕玄青虽是双生兄弟,他却还不至于分辨不出。
    慕玄青一死,世上再无君子。
    这封信送到姜言意手中时,已经是五月中旬。
    杨岫带着商队从关外回来,运了几大车的干辣椒,姜言意没急着把辣椒用来做菜,而是炒起了辣椒的价,想用辣椒顶替胡椒。
    杨岫带着商队再次运送瓷器出关时,姜言意就让他们从别国大批购入治疗外伤的药材。
    姜言意满怀着期待看完信,发现封朔用笃定的语气回复说池青不是慕玄青时,再思及当初池青告诉自己他兄长战死时的神情,愈发觉得池青不可能是慕玄青。
    只不过这封信后半部分的语气,怎么越看越有一股酸味?
    什么叫她想方设法打听别的男子?
    姜言意觉着好笑,看到信纸末尾“甚念汝”三字时,眼神又柔软了下来。
    姜言意见过他写字,甚至能想象出他在案前写下这三字时的神情。
    她用手指细细描摹那几个字,缓缓道:“我也想你啊……”
    这日谢初霁又来寻姜言意下棋,姜言意把自己给封朔写信询问的事告诉她后,谢初霁先是一怔,随即淡淡笑开:“我知晓他如今身份尴尬,他不想误了我,这才让身边的人一起做戏罢了。”
    她捏着墨色棋子的手指,力道却大得骨节泛白。
    谢初霁棋艺精湛,往常她和姜言意对弈,都是姜言意输多赢少,但今日谢初霁明显不在状态,竟让姜言意赢了好几句。
    姜言意怕她受了刺激,担忧道:“你没事吧?”
    谢初霁扶额,有些精神不济:“头昏沉沉的,许是昨晚着凉了。”
    她身体不适,姜言意说帮她叫大夫也被谢初霁婉拒了,姜言意便没多留她,让她回家早些歇息。
    五月的天暮色来得稍晚,谢初霁撑着一柄绘着寒梅的油纸伞走进细雨里,却并未归家,而是去了封府。
    “请问池军师可在府上?”谢初霁面色有些苍白,眉眼间更显清冷。
    池青在西州并无定居处,不是在军营,就是在封朔府上暂住。
    自池青回西州后,谢初霁前来问过三五次了,门房依旧用之前的话回她:“姑娘,池军师在军营里,并不在府上。”
    这次谢初霁没像前几次一样走开,反而问:“那他何时回来?”
    门房有些为难,“这……池军师的行程,小人也不知啊。”
    谢初霁福身做礼:“多谢,我在此处等他便是了。”
    她撑着油纸伞在斜风细雨中一步步走下石阶,似一尊玉雕静静伫立在道旁,因着她容貌气度出众,路过的行人几乎都会多看她两眼。
    门房看着站在石阶下的谢初霁,有些不忍,关上门后就去通报。
    “池军师,那姑娘倔得很,一直站在门口不肯离去,这可如何是好?”
    池青手中拿着一卷竹简,看了一眼窗外四合的暮色,道:“天黑前劝她归去。”
    门房应声退下,池青再看手上的竹简时,却怎么也看不下去了,他烦躁把竹简扔到一旁,手轻轻按在肋下。
    那里,有一道两指来宽的旧疤。
    他垂下眸子掩住眼底翻涌的情绪:“我怎么可能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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