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愣得不会动时，她拉起宋澄的被角钻了进来：
“我说完就回去。借我盖一下，有点冷。”
喔，喔，确实，宿舍秋冬天没空调，现在都11月了，温向仪不能冻着。
觉得很有道理的宋澄任温向仪分走了自己一半被子。
温向仪又在黑暗里用气声问：“宋澄，你不躺下来吗？被子漏风了。”
嗯，嗯，是该躺好。
于是宋澄小心翼翼地躺了下来。
她不得不小心点，因为这个床睡两个人好挤，她怕压到温向仪。
温向仪比她自在许多，甚至帮她把不知道往哪儿放的胳膊在两人之间找了个妥善的地方安置好。
可奇怪的是，温向仪越是从容，宋澄就越没办法放松。
她僵着身子，被温向仪的气息拂过的鼻尖快要冒出汗来，听到温向仪小却清晰的声音时，她第一反应不是内容，而是感到自己的耳朵像被咬了下。
直到温向仪说第二句，她才听清。
“宋澄，你有没有在听。”温向仪像是笑了下，又像只是呼吸重了瞬，“我说，六班的林航让瑶瑶帮忙带了个礼物，没什么特别的，就这么件事。”
好像真没什么特别的。
不如说，宋澄现在的注意力已经不在这上面了，她忍不住动了下脑袋，想问温向仪是不是要回去了，又
莫名不想真的问出口。
狭窄的空间安静片刻，宋澄没话找话：“温向仪，你中午许了什么愿？”
“你不是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吗？”
“……”
宋澄才反应过来自己在说什么，羞窘地闭紧了嘴。
从她和温向仪嘴唇里跑出来的微小气流在黑暗里流动，温度不断上升，温向仪却似乎毫无所觉，顾自笑着：
“告诉你没什么，我不信这个，不信则无么。是你说的三个里面的，猜猜是哪个？”
“嗯，不留遗憾？”
温向仪反问：“为什么猜这个？”
宋澄哪知道，她现在紧张得心脏随时能从喉咙里跳出来：“随便一猜。”
“这样啊。”
温向仪却不觉得宋澄的答案很随便。
对宋澄这种全凭直觉的人来说，随口而出的话语，往往都是最真切的想法——
所以宋澄忧心自己的学习，也怕留下遗憾，是吗？
她在心里揣度着枕边人的想法，而身边，宋澄数着秒数，笨拙地延续着两人的对话：
“我想了想，应该不是这个。是第二个，我没猜错吧？还有，没有遗憾多好，挺好的。”
是这样吗？
如果是刚回来那天，温向仪会默认下来。
长到近30岁，她的人生虽然称不上是一帆风顺，但也在她的布局下得到了不错的成果。她规划了自己的每步路，即使偶尔失利，也在意料之中。对于过往，她全盘接受，不给任何错漏冠以遗憾之名。她的人生不需要重启，只需要继续、有序地进行下去。
可是，在听到宋澄这么说时，温向仪想到的是留在宿青路电视柜里的游戏机。
看得见的等待是那次的半小时，她没看到的有多少次？
这次，她没有让宋澄再等她。
温向仪想到的是宋澄为她烤的生日蛋糕。
原来，十六岁的她就可以得到她二十岁才能得到的东西，早了这么多时间。
最后，温向仪想到了和她一起走进宿青路的房子的宋澄。
陪她一起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宋澄，进厨房忙忙碌碌让香味飘满家里的宋澄，不小心碰掉老相框忙故作镇定地放回去的宋澄。
短短两天，等她和宋澄一起从宿青路离开时，温向仪回头看了眼，小小的一栋房子，到处都留下了宋澄的身影，不知不觉间又变得熟悉了起来，安全了起来。
温向仪忽然生出一丝萦绕心头的遗憾——
从前那同校却错失的三年里，如果早些熟识，说不准，她会带宋澄去宿青路那间房子瞧一瞧，她长大的地方。
后来宿青路很快拆了，她没有再回去过，于是宋澄也从未去过那间遗失在岁月的老房子。
如果早些。
现在，不就是她想要的吗？
“可能，我比较幸运。”温向仪若有所思道。
宋澄点头。
温向仪就该是最幸运的，她的所有愿望，都要被好好实现。
她的头发随着脑袋一起动，挠在温向仪脸颊上，温向仪拨弄了两下，顺着抚上她的耳根，轻轻揉了揉。
空气里传来宋澄骤紧的呼吸声，温向仪拨了下她的耳垂：“现在几点了？”
“手机在你那边。”
“在哪儿？”
宋澄只好自己伸手去温向仪背后的枕头底下摸索，好容易摸出来，摁亮一看，正好23:59分。
11月6日的最后一分钟。
宋澄不禁看向温向仪，发现温向仪也在看她。
“宋澄，和我说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
宋澄很快说，与此同时，时间无声跳到0点0分。
手机屏幕光亮朦胧，照出温向仪的轻柔笑意，宋澄才发现自己的动作像把温向仪抱进了怀里，她的心脏跟着时钟数字一起跳动，却有声音，扑通，扑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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