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0章 歌也千家舞也千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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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死。
    鸿都客为姜玉箫招魂,韦皋终于见到朝思夜想的爱姬,只可惜他得来的却是玉箫投胎转世、再别十三年的相约。
    再世的卢玉箫忘记了韦生的模样,也淡忘了前世情缘,她是卢府上下讨人喜爱的小姐,卢八座更是疼爱有加,请来名妓薛涛,专门传授她歌舞、诗词。
    然而,今世的欢畅,却不曾想被养父的一声喝令“女大须嫁,不消啼哭”打断。
    卢玉箫即将圆其前世姻缘,嫁给已为西川节度使的韦皋,但《团圆》一出,身着礼服的玉箫也只是抱怨:
    【夜行船】〔旦盛装上〕单为家尊怀报玖,笼金翠,远向西川。凤阁韶年,麟台元老,未审怎生支候。
    宝湘灵出场便自报家门,她八岁被拐,卖在宝家,“酒店是他本行,教坊是他祖籍”,养父宝二贪婪好财,养母实为娼妓。
    湘灵年纪渐长,姿容窈窕,此时养母早已过世,宝二为招揽生意,竟要她依母规倚门献笑,行奸卖俏,湘灵只有悲叹命运不济、身世可怜:
    【惜奴娇】鼓瑟湘灵,到做了楼头关盼,垆畔文君,朝朝暮暮浪逐燕燕莺莺。
    哀矜,蒲柳幽姿桃花运,断梅魂,含兰恨,闪杀人,是这临卬酒熟燕子楼成。
    萧凤侣赴杭州赶考,巧遇湘灵,两人互诉衷肠,萧生以三百两银子向宝二求亲,却未曾想尤效从中挑拨,致使湘灵与萧生的感情大受挫折。
    《灵犀佩》中的第13出,写凤侣苦于青楼之婚约难料,踌躇不决,不免于仲宣楼酣睡片时,湘灵见状,便与之倾心交谈,表明她对爱情的忠贞:
    〔小旦〕相公,我指望你一旦登科,终身有托,不料你这遭刖足,暗自伤心,他强要轻抛鸾凤,我何忍别抱琵琶。
    〔生〕小娘子,我是落寞之穷儒,他是新贵之公子,勿言夙约,善事新人。
    〔小旦〕相公,奴家有言在前,若事有不济,以死继之,你再不要疑我有二心。
    【普天乐】刘蕡下第人如旧,奈世态炎凉久,况狂且得意横秋,越教人妒杀鸾俦。
    我暗想盟言在口,肯轻弹离鸾别鹤,把琴心负,浪追随,息国风流。我早把舵竿紧守,任狂风飕飕,浪揭船头。
    身为养女,地位卑贱,不论是居于大户人家,还是酒肆之家,终归寄人篱下。
    玉箫娉婷年少,经历了七年的闺房苦守,她的忠贞换来了投胎转世的好运,却又意味着忘却前世记忆,只待二十年后的姻缘重续。
    湘灵身姿袅娜,体态轻盈,她的姿容却招致了养父的觊觎、尤效的骚扰,为忠贞于萧凤侣之情义,她唯有选择以死了却心愿。
    玉箫、湘灵皆为她们所钟情的男子而殉身,即便投胎、还魂,再与有情人缔结姻缘,终因情之相隔太久、身份之卑微而位居侍妾。
    因此,大家可以看到,我们上面所提及的13种情鬼戏,剧作家们都是以情为主题,塑造了一些类似的情鬼形象。
    诸如杜丽娘、何兴娘、赵玉英、郑琼枝、梅琼玉、谢蒨桃、贾云华、李慧娘、冯小青、敫桂英、玉箫女、宝湘灵等。
    她们或为贵府千金、或为官商侍妾、或为青楼歌妓、或为闺中养女,又或是翠竹亭不明身世的女魂,她们身份虽异,却皆为情而死,死而化魂,为鬼亦有情,或还魂圆生前梦缘、或孤魂得道被超度成仙、或永留冥界成全世间有情人、或投胎人间再续前世姻缘。
    当然,情鬼戏中也不乏有男性的情鬼形象出场,如《西楼记》中的于叔夜,他与穆素徽之间的恋情受到重重阻挠,但他始终忠诚于对穆姬许下的承诺,乃至身死三日,错梦素徽容貌已改,号啕大哭,梦醒之后又是一番悲楚。
    若非痴魂不断,情缘未了,于鹃岂能还魂重生,与素徽缔结姻缘?
    情鬼重“情”,并视之为生死轮回的纽带,存于世恪守礼教,心灵受到禁锢,仍然敢于直言心中之所思,如《红梅记》之《泛湖》一出,李慧娘在船头翘望裴禹,不由得心生羡慕,说道:“呀,美哉一少年也!真个是洛阳年少,西蜀词人,卫玠潘安貌。”
    又如《牡丹亭》之《惊梦》一出,杜丽娘有如下说白:
    吾今年已二八,未逢折桂之夫;忽慕春情,怎得蟾宫之客?昔日韩夫人得遇于郎,张生偶逢崔氏,曾有《题红记》、《崔徽传》二书。
    此佳人才子,前以密约偷期,后皆得成秦晋。﹙长叹介﹚吾生于宦族,长在名门。
    年已及笄,不得早成佳配,诚为虚度青春。光阴如过隙耳。﹙泪介﹚可惜妾身颜色如花,岂料命如一叶乎!再如《娇红记》之《晚绣》一出,王娇娘直言她的爱情观:
    奴家每想古来才子佳人,共谐姻眷,人生大幸,无过于斯。若乃红颜失配,抱恨难言。所以聪俊女子,宁为卓文君之自求良偶,无学李易安之终托匪材。
    至或两情既惬,虽若吴紫玉、赵素馨,身葬荒丘,情种来世,亦所不恨。
    情鬼戏中塑造的魂旦、魂贴脚色,多为年轻貌美的女子,她们为情而困,自感颜色秀丽,却无佳偶相配,伤时感怀而早逝,及至死后又以阴魂之体而寻求生前或来世的情缘。
    生时命如一叶之飘零,死后又是孤魂独游,直至情有所属才归为团圆。
    情鬼形象不以身份地位论尊卑,皆因情真意切而感人,她们为情而生,因情而亡,剧作家也因此在人物的生死轮回之间塑造了一个令人感动的旦角儿。
    总之,传奇创作因奇而传之,故事奇、人物形象亦奇,尤其是转化为虚幻的鬼魂形象,则尤显奇幻。
    剧作家在情鬼戏中巧妙地安排了一段人鬼之恋,却多以大团圆的形式收场,看似削弱了戏曲的悲剧性,以致有的学者认为“环顾我国之演剧界,其最大缺憾,则有喜剧,无悲剧。”
    然而,悲剧的概念不仅指戏剧体裁,从哲学、美学的范畴延伸,势必又与悲剧性相通,“悲剧性是悲剧中最核心的内容,它使悲剧具有最激动人心的、最具持久性、含有最深的文化意义的力量。”
    情鬼戏之悲剧性,蕴含着内在的美,悲剧性的主体、人鬼相恋的悲情、幽会相欢的悲境,无一不渗透着深刻的悲剧情韵。
    情鬼戏多以地府之幻影折射人间,凡世间青年男女的恋情,只有在历经一番生死较量之后,才得以团圆善终,足见蕴含于传奇中的悲剧性,而这种悲剧性的传奇创作与朱明王朝由盛趋衰的时代氛围密不可分。
    明代王磐的散曲《古调蟾宫·元宵》形象地概括了这一历史转变:
    听元宵,往岁喧哗,歌也千家,舞也千家。听元宵,今岁嗟呀,愁也千家,怨也千家。那里有闹红尘香车宝马?只不过送黄昏古木寒鸦。诗也消乏,酒也消乏,冷落了春风,憔悴了梅花。
    晚明时代的社会文化氛围造就了情鬼戏传奇的多产,剧作家将酝酿已久的内在情感融入到创作当中,尽管为情鬼戏安排了大团圆的收场,却也把悲剧性的情韵含蓄地流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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