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羌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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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谈起父母。
    “册罂。”过了会,羌丁看着罂,咬咬唇,道:“你不想去莘邑吗,可想过回睢国?”
    “嗯?”罂看看他,片刻,道:“不曾。”
    羌丁“哦”一声。
    罂看他若有所思的样子,觉得有趣,道:“问我这些做甚?莫非是老羌甲同你说睢国牛车多,你想我带你去看牛车?”
    羌丁的脸红起来,嘴巴一撅:“谁稀罕什么牛车,我父亲曾说他从前未被俘是可是个酋首,土地大得牛车走整日也走不完。”
    “哦?”罂一讶,这话倒是第一次听说。羌丁的父母与罂还算熟络,他父亲生得很粗壮,不爱说话,没想到原来竟有些来头。
    “谁骗你!”羌丁以为罂不信,有些着急:“我……”
    “我信我信。”罂笑起来,拍拍他的肩头:“你是个王子呢。”
    这话出来,羌丁的脸却更红了。“我也没这么说,”他的声音瓮声瓮气:“我父亲又不是什么王……”
    那模样心虚得很,罂愈加贼笑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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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贞人陶的药不错,半日后,羌丁的烧已经全退了。不过他的精神还是不好,醒来再吃了一点药,又睡了过去。
    那裘衣腰身显窄,罂闲来无事,就取来羌丁母亲留下的麻线和骨针,替他拆了重新缝纫。
    室内静静的,只有药罐在火塘里的“咕咕”声。
    忽然,罂听到门上“呀”地响了一下,她抬头,只见门开了一条缝,有谁正站在外面窥视。
    她放下裘衣,走出去看,却见是老羌甲。
    “老羌甲,”罂问他:“何事?”
    “贞人陶在藏室唤你。”老羌甲瞥了瞥里面的羌丁,对罂说。
    “哦?”罂犹豫了一下:“可羌丁……”
    “我来照看。”老羌甲随即接道。
    罂知道老羌甲向来颇为关照羌丁,尤其是他父母不在了以后,对他的照顾不比罂少。罂颔首,将熬药的事交代了一下,走出门去。
    到了藏室,贞人陶果然在。室内烧着火盆,比外面要暖和许多,贞人陶正在翻着简册,把一些年代久远的文牍翻出来,准备修整。
    “这些牍书比叟还老。”他颇有感慨地拿起几片牍书,吹吹上面的灰尘:“火神不至,春暖前须收拾齐整才是。”
    罂答应着,从火盆上的陶盂里舀起一勺水,添到贞人陶的杯子里。
    贞人陶看着她,笑了笑,道:“罂今年也有十六了吧。”
    “正是。”罂答道。
    贞人陶颔首,搔搔白发稀疏的脑袋,道:“国君前日可与你说过去莘邑之事?”
    原来是为这事。罂心道。
    想着,她点头:“说过。”
    “你如何回答?”
    “我说母亲不许我去。”
    贞人陶讶异地看着她,过了会,苦笑摇头:“你啊……”
    罂不以为意,道:“国君也曾与贞人陶提过?”
    “你是我庙宫册人,国君自当知会。”贞人陶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牍片的灰尘上,嘴里却含糊地嘀咕:“桑实虽好,过则空枝哩。”
    罂笑笑,没有言语。
    火苗在火盆里跳动,她看到自己的影子在地上斜斜投下,宽大厚实的衣服虽然将身形遮得严严实实,却仍能看出些窈窕的样子。
    这个身体一天天地长大,月事两年前就来了,胸前发育的胀痛一直持续到现在。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罂每回出去,总有青年男子殷勤地跟在后面;路过田野,会有人朝她欢笑或唱歌;待在庙宫里,也时不时有不知名人士送来东西,有时是果子,有时是柴草,有时是新获的野物,不一而足。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转眼,罂已经到了十六岁的年纪,在这个时代已经是成人了。外面人家与她同龄的女儿,不是出嫁就是已经定亲,而罂无亲无故,仍然待在公宫里。
    与她自己相比,贞人陶着急得多,曾经好几次旁敲侧击地问她可有意中之人。每每谈到这些,罂总是笑而摇头。虽然在这个世界待了好些年,可出去之后的种种生活仍然让她觉得无法想象。相比之下,还是留在公宫里比较自在,所以,她很乐意继续得过且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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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罂心里还想着羌丁的药,在藏室里待得没多久,就起身告辞了。
    走到羌丁的偏室门口,她听到里面有些听不懂的说话声,唧唧咕咕的激烈得很,似乎是老羌甲和羌丁在说着羌语。
    罂讶然,想了想,把脚步放得重一些,里面的声音立刻戛然而止。
    她把门推开,只见羌丁已经坐了起来,身上披着她刚缝的裘衣;老羌甲则立在一旁,黑黑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醒了么?”罂把门阖上。
    “嗯。”羌丁似有些不自在,应了一声。
    “我回去了。”老羌用浓重的口音道,说罢,看看羌丁,也不等罂说话,迈着大步走了出去。
    门“哐”一声关上,罂看看羌丁:“你与老羌甲争执了?”
    羌丁脸上有些阴晴不定,片刻,点点头。
    “为何?”罂问。
    羌丁看她一眼,低低道:“不为何。”
    罂看他不情愿,也不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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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越来越冷,寒风之中,日子一天天地过去。
    转眼已经到了年末,各种祭祀接踵而来;而冰雪阻隔,道路不便,每一条从巩邑之外传来的消息也总会被人们议论许久。
    据说莘伯在莘邑主持了祭祀,未用一人,却用了十牛。此后,大雪普降,老人们都说来年会丰收。
    据说殷人伐羌方之后,羌方失了重要的酋首,诸部乱了起来,下雪的天气里也混战不止。
    据说莘国送往大邑商的女子已经定下,三月就要上路。
    岁末最后一日,羌丁照着罂教的方法,在庭中堆起雪人。
    “你又在门上乱画。”他看到罂在门上写“福”字,皱眉道:“小宰看到可要责备!”
    罂不管他,把毛笔放下,搓搓冻僵的手,问:“好看么?”
    羌丁歪着脑袋看了看,摇摇头:“方方正正,有甚好看。”
    罂笑笑,走下阶来。
    羌丁的雪人已经堆好,阳光下,白得耀眼。
    罂伸出指头,给雪人画出一个弯弯的嘴,把一根禾管插在嘴角上。
    “堆得不错。”罂看看瞪起眼睛的羌丁,赞许地拍拍他的肩膀,说罢,径自走了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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