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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记。”
他起身,唤道:“去文坊,叫陆文昭来。”
朱瀚立于廊下,看着细雨后微雾升起,远处东宫讲坛之上,依旧座无虚席。
杨复初身着素衫,手持一卷古籍,语声淡远,却能直抵人心。
他不是在训讲,而像在与满座诸生对坐闲谈。
“问君心中何为是,何为非?”
“言理若不通人心,那便不是理,是空响。”
朱瀚默然点头。东宫有了这声音,终能在风雨之中留下几笔痕。
脚步声响起,是王缜引着一位青年而来。
“殿下,人已带至。”
那青年衣饰朴素,却眼神明朗,面带清朗的书卷之气。
他正是陆文昭,翰林院旧属,因笔法清雅、文辞中正,被朱瀚留意已久。
朱瀚未急着开口,只抬手指向窗外那片竹林:“你可愿,为东宫讲坛,留下笔墨?”
陆文昭一愣,旋即正色道:“若殿下所言,是记实非饰,是为后世留真,那陆某愿执笔。”
朱瀚微笑:“只为记录,不为粉饰。字字皆实,句句须真。”
他轻轻一叹:“他要行仁道,总要有人替他记下途中每一步,让百年之后,不只记得他是太子,更记得他当过‘讲者之友”。”
“你且每日听讲,记言录事,择其要者辑成《讲坛纪要》。若所记无妄言、无虚饰,便印十本,交予太学藏之。‘
陆文昭拱手应诺,心中却隐有热流翻涌。
这是笔吏之志最高之任。非著史,非立传,却为“今人之心”立一镜。
朱瀚看他神色,知其已许,不再多言,只道:“竹林书屋旁,有一小阁空置,名曰‘听语斋”,你可暂居。”
陆文昭谢过,随王缜离去。
片刻后,顾清萍从侧门而入,轻声笑道:“你选中此人了?”
朱瀚点头:“他写文章,不疾不徐,犹如古琴之声。这样的人,笔下有度,不会将人写得过满。”
“太子如今需人信任,不是需人称颂。”
顾清萍眸光微动:“你不怕他写你?”
朱瀚转首看她,竟也微微一笑:“他若真写我,那我也该省省了。”
当日傍晚,讲坛散后,竹林之中,人群缓缓散去,唯有朱标仍立于原地,独自看着石案之上杨复初留下的一句:
“学问如灯,照己亦照人。”
他指尖轻拂过那几字,像是将之压入心中。
忽有童声轻唤:“太子殿下。”
一小童奔来,满面羞涩,手中捧着一卷纸本:“学生斗胆,今日听讲之后有一疑,不敢于众前言,只敢托这卷纸请殿下垂阅。”
朱标接过,展开一看,是那童子一页稚嫩的问策,题曰《何为大公》。
他低头看完,嘴角微扬,向那小童一揖:“你今日所问,正是太子我日日自问之事。”
他轻声道:“这纸,我会留着。日后若我不能再答你,你便拿着它去问讲坛上每一位先生。”
小童猛然跪地叩首,朱标亲自将他扶起:“儒生之礼,在心不在跪。将来你若能讲给旁人听,才是真正还我一个答。”
竹林外,夜色渐深。
朱瀚独自行走,听着风穿林影,忽然止步,回首道:“顾清萍。”
女子从一侧缓步现身,眉目间带着一抹如烟温和。
朱瀚看她片刻,忽而道:“你记得你曾说,我总不言喜怒、不露心思。”
顾清萍笑:“如今也依旧如此。”
朱瀚目光微沉,语声却轻:“我今日说一句心话??太子若成,我便心安。”
夜深月白,宫中灯未息,东宫内苑一隅,烛火摇曳如豆,簇簇金黄映得朱瀚眉目更添几分清峻。
他披了件青灰色常服,独坐于一张矮案前,指间把玩着一枚墨玉镇纸,神思未定,似是在沉吟,又似是在静听远方夜禽偶鸣。
忽听外头有细碎脚步声近来,王缜悄然入内,拱手低声道:“殿下,太子未曾安寝。”
朱瀚头也未抬,似已料到:“他在何处?”
“仍在讲坛之后的听梧斋外,未曾离去。”王缜略作停顿,又轻声道,“说是,欲等陆文昭整理出首日纪要,亲自过目。”
朱瀚终于将镇纸轻轻搁下,眸色如深潭般微微荡漾,道:“唤来顾清萍,一同随我去。”
王领命而去,不多时,顾清萍挽发束素,裙裾如烟,步履无声地自偏殿而至。她入内见朱瀚,轻声唤道:“你不歇息?”
朱瀚微一颔首,抬手示意随行。
夜已深沉,听梧斋之外却灯光明亮。
小阁前,朱标正端坐石阶,手中托着一卷草书,一旁茶盏已凉。他虽着便服,但眉宇之中仍藏不住一股自持的清刚。
陆文昭立于灯下,衣衫微湿,显然曾入雨中巡视,言语间带些疲意:“殿下,这是今日讲坛摘录所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