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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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依旧不得自由,被困在这永华宫中,每天跟文元只得一次见面,短不过两刻钟,长不过一个时辰。
    连文元都察觉到不对劲儿了,有些委屈地问:“娘,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这个新的家不好,太大了,走到哪里都有人跟着,还要拦他。连他跟娘见面也不方便。
    许长安听得心里发酸:“不会,文元永远都是娘最喜欢的那一个。”
    文元小声嘟囔:“那你现在只陪父皇不陪我。”
    他现在都觉得爹爹没那么好了,爹爹回来后,娘夜里就不陪他了。
    许长安心里酸涩更重,伸臂将儿子揽进怀里:“不是的,娘也想多陪陪你。只是……”
    皇帝就在不远处,她也不能说的太清楚,只能违心说道:“只是文元是大孩子了啊。”她想了想:“这样吧,过几天娘送你一个礼物好不好?”
    “好。”文元重重点一点头。
    他这次在许长安身边待了一个多时辰后,又被宫女给带去寿全宫。
    文元离开后,仍在忙碌的皇帝状似漫不经心地问:“你要送文元什么礼物?”
    许长安略一思忖,试探着说:“我想给他做个香囊。”
    皇帝哂笑,长眉一挑,并不相信的样子:“你会做香囊?”
    她当年送给承志的,不是她自己买的么?
    许长安抿了抿唇:“不会。”
    ——她以男子之身长到十五岁,女工针黹一窍不通。后来恢复了女儿身,也整天忙着金药堂的事情,又岂肯在针线上多花时间?反正自有青黛和宋妈妈帮忙。
    “……不过我可以学。”许长安声音很轻,带着一丝小心,“能不能给我一些针线、布帛、剪刀?”
    皇帝本来还闲闲听着,待听到“针线”、“剪刀”,他黑眸沉了沉,语气也变冷了一些:“既然以前不会,那也就没必要学了。你送文元字画吧,明天朕让人给你准备一些作画用的笔墨纸砚。”
    ——他曾在她的荷包里发现三枚银针,其中两枚都涂有其他东西,能伤人伤己。因此她一提到“针”,皇帝就警惕心起。焉知她不是要借此使些小手段?宫中守卫森严,可他依然不能大意。
    许长安笼在袖中的手不由地攥紧,掐得自己指骨泛起青白。
    她真的厌恶这种事事不得自主的感觉。
    到得第二天,皇帝果真命人准备了上好的笔墨纸砚,又令人在他的案几旁边,另设了一张方桌。
    许长安自小学药、认药,闭着眼都能画出许多草药,简单的绘画自然也是会的。以前在湘城,有时兴致上来,也会画一两笔。
    可她如今被困在宫中,哪里有画画的兴致?
    她坐在方桌前,数次提笔,最终落在画上的,也不过是几笔寂寥的天空。
    今天是腊月二十七,本朝规矩,新年有长达七日的休沐。因此今日之后,早朝就停了。
    皇帝案前的奏折大多都是一些不太重要的,甚至有很大一部分是单纯的朝贺奏章。
    一封又一封翻阅,皇帝视线落在方桌前的女子身上。她安安静静作画,从他的角度看去,侧影温柔美好。
    不远处的宫灯流泻出暖黄色的光,她的脸颊、脖颈似乎都会发光一样。
    皇帝心里一热,不由地想起两人夜间的一些场景,他低声道:“长安,过来。”
    许长安扭过头看向他。
    皇帝又重复了一遍:“过来,给朕磨墨。”
    转过头,双目微阖,深吸一口气,许长安这才站起身,缓缓走至皇帝案边,悬腕,研磨。
    又打开一份奏折,待看清上面的内容后,皇帝下意识皱眉,本欲丢到旁边,却忽的心中一动。抬眸看了许长安一眼,她还在认真地磨墨。
    皇帝抬手,左手食指在案上不轻不重扣了几下,有些不耐烦的样子:“太远了,这墨让朕怎么用?”
    许长安心中惊讶极了,过去几天都是这样,也没见他说远啊。
    也不知道皇帝又在折腾什么,许长安深呼吸来平复情绪,小心将砚台往身边身边稍微移动了一下,她自己也不得不向他再靠近一些。
    皇帝的奏折就那样光明正大摊开在她的视线范围内。
    许长安无意窥伺,可眼角的余光还是不经意间扫到了。
    “选秀”两个字,刺得她眼睛一涩,一时不察,研磨好的墨汁竟然溅出了一些。
    许长安心中一凛,告罪一声,拿出帕子就要擦拭。
    皇帝没有错过她一瞬间的慌乱,他垂着浓密的睫毛,胸膛突然生出一股隐秘的快感。
    再怎么着,她应该也是有些在意的吧?
    皇帝面无表情,看着她擦拭墨渍,声音淡淡的:“怎么?不想让朕选秀?”
    许长安动作停顿了一下,没有立刻回答,因为她并不知道皇帝想听到的答案是什么。
    她的沉默让皇帝心里烦躁。他伸出食指轻敲桌案:“说话!”停顿了一下,他又低声告诫:“不准撒谎!”
    许长安犹豫了一下,还是打算如实回答:“不想。”
    她身体微微发颤,紧张而又不安,担心再度惹恼皇帝。
    而皇帝脸上并无怒容,他神色淡淡的,似是漫不经心地道:“不想啊……”
    听她说不想让他选秀,尽管不清楚她的真实原因,可他心里竟有一种诡异的欢喜。
    他唇角轻扬,慢条斯理道:“看在文元的面子上,你如果能哄得朕高兴,朕也不是不能考虑取消明年的选秀。”
    ——对于选秀之事,他本就不热衷。先时提过一次,也不过是因为梦到跟她做了那种不可说与人听的事,疑心自己到年纪该选秀了。后来知道他们母子存在,他更是没再提过。
    他再恼她怪她,也只是恨她没有真心,从没想过去拿别的女人恶心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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