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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上午，刘教授召集众人，宣布继续调查。
“刘教授，我们真的还要……”叶丽娟的脸色还有些苍白，显然昨夜的经历让她心有余悸。
“必须去。我们答应保守秘密，但我们不能放弃探索真相。我们必须搞清楚，夔牛到底是什么，它的生理机制是怎样的，它对这片环境造成了多大的影响。这对我们理解这个星球上的未知生态系统，至关重要。”
这一次，我们的行动，得到了村民们诡异的默许。
甚至连庙祝，都只是远远地站在庙门口，看着我们，没有上前阻拦。
或许他们等着我们被雷劈死。
在杜建国带领的安保小组的全程护卫下，我们再次来到了夔牛庙前的那片空地。
昨夜的炼狱，此刻在阳光下现出了原形。
地面上，一堆堆熔化的金属残骸，无声地诉说着那场神威之怒的恐怖。
空气中，飘散着一股蛋白质烧焦的怪味。
绕过这片死亡之地，我们来到雷公潭的地下湖。
入口隐藏在几块巨石后面。
黑漆漆的，不时有阴冷潮湿的风从里面吹出。
“各小组注意安全。所有数据实时备份。一旦有任何异常电磁信号，立刻全体撤退。”刘教授叮嘱道。
陈为民教授第一个行动。
他冲到了潭边，取出了各种采样工具。
他先是用一个长杆取水器，小心翼翼地从深潭的不同深度，分别提取水样。
“臭氧浓度极高。”他只是将检测仪伸到水面上方，仪器就发出了刺耳的警报声。
“这里的水体，因为反复的高压电解，已经变成了一潭稀释的消毒水。难怪潭水这么清澈，却看不到什么活物。”
湖水清澈见底。
几条被电击致死的鱼类尸体被从潭边捞了上来。
它们的身体僵直，鳞片上还带着电弧灼烧的痕迹。
随后，陈为民教授将一个特制的钻孔采样器，深深地插入了潭边的淤泥之中。
在黑色的淤泥中，夹杂着几片巴掌大小的皮肤组织碎片。
它们呈青灰色，质地坚韧，摸上去的手感，如同皮革。
“这是……”刘教授立刻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捏起一片。
陈为民教授则迅速架起了便携式显微镜，将一小块组织样本放到了载玻片上。
“我的天！”当他看清显微镜下的影像时，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叹。
我们凑过去。
在显微镜的高倍视野下，那些巨大的表皮细胞组织，呈现出一种前所未见的结构。
细胞壁的内外，竟然均匀地嵌合着无数细小的矿物结晶。
“它把矿脉里的特殊矿物质，吸收整合进了自己的皮肤里。它的皮肤，就是一层可以传导和储存电能的生物装甲。这简直是造物主的奇迹！”陈为民惊叹道。
另一边，叶丽娟也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
没有了狂暴电场的干扰，她那些高精度的探测设备，终于可以全力运转。
“声呐图像出来了。”叶丽娟指着屏幕，声音里充满兴奋。
我们围了过去。
这个雷公潭的全貌，清晰地展现在声呐扫描出的三维地形图上。
它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大，像一个倒扣的巨碗，最深处超过了三百米。
而在深潭的正中央，一个巨大无比的轮廓，正静静地蛰伏在那里。
它的形态，与庙里那尊神像，几乎一模一样。
如同牛与龙结合的躯体，峥嵘的独角，以及独脚。
它静静地趴在潭底，像一座沉睡的山脉。
“生命信号稳定，心跳非常缓慢，大约每分钟只有两次。”叶丽娟汇报道。
“它的能量场已经收缩到了最低限度，几乎完全内敛。教授，您的猜测是对的，它在昨晚的爆发后，进入了深度的休眠期。”
“打开水下麦克风，功率调到最大，我们听听它的声音。”刘教授命令道。
叶丽娟点了点头，在设备上操作了几下。
一阵轻微的电流声后，从音响里，传来了一个声音。
它不是咆哮，不是嘶吼。
那是一种来自地心深处的嗡鸣。
声音里，带着无尽的古老、孤寂，和一丝疲惫。
它就像一个守护了这片土地千万年的孤独君王。
在经历了一场捍卫领地的战争后，它拖着疲惫的身躯，在自己的宫殿深处，发出的沉重叹息。
在这声叹息面前，我们所有人都沉默了。
科学的激动，探索的兴奋，在这一刻，都化为对远古生命的敬畏。
它不是神，也不是魔。
它只是一个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