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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暴到极致的设计，他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那双布满老茧和油污的手。
他一辈子都在思考怎么把刀磨得更快，怎么把机器调的更稳，怎么用最硬的工具去切削最硬的钢铁。
可眼前这个年轻人却告诉他，可以反过来玩！
“我……我怎么就没想到……”
他喃喃自语，感觉自己几十年来建立的整个车工知识体系，都在这一刻轰然崩塌。
“我这几十年是不是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这能行吗？”
孙师傅的声音都在颤抖，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都被刷新了。
“为什么不行？”
陆重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你们想一想，河里的鹅卵石是怎么变光滑的？不就是被水和沙子冲了几千年吗？”
“咱们这个办法，就是把几千年的功夫浓缩到几天之内！”
“铅锡合金的衬垫比钢珠软，它不会损伤钢珠，只会像水一样包裹着它！”
“而比钢珠硬一万倍的金刚石粉末则会像沙子一样，把钢珠表面所有不平整的地方，一点一点的全都给它磨掉！”
“只要咱们的机器转的够久，研磨膏够细，最后磨出来的钢珠别说0.1微米了，就是0.01微米的光洁度咱们都能给它盘出来！”
“这叫游离式三体研磨抛光法！”
大道至简！
这一刻，办公室里所有的技术人员，都感觉自己的天灵盖像是被陆重狠狠的掀开了，往里面灌进去了一整片星辰大海！
“好！好！好啊！”
郭老激动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他看着陆重，那双浑浊的老眼里满是前所未有的狂热和欣慰。
“我明白了！我全明白了！”
“我们一直都走进了死胡同！”
“我们总想着怎么去模仿，怎么去追赶鹰酱和熊国的技术！”
“却忘了我们龙国人自己有我们自己的智慧！有我们自己的道路！”
他指着陆重，对着在场的所有人用一种无比自豪的语气说道：“这！才是我们龙国人自己的工业之道！”
“至于那个动平衡测试嘛……”
陆重看着众人，又抛出了一个更让所有人崩溃的方案。
“咱们没有精密的动平衡测试机，但咱们有的是蜘蛛丝和墨水！”
他唰唰几笔，又画下了一个匪夷所思的装置。
那是一个用两根几乎看不见的蜘蛛丝，将小小的陀螺仪转子悬挂在半空中的简易支架。
“咱们把转子用高压气流给它吹起来，让它自己转！”
“哪里不平衡，它自己就会晃！”
“咱们再用一根蘸了墨水的毛笔，轻轻的靠近它！”
“哪里晃的厉害，毛笔就会在哪里画上一道黑印子！”
“咱们就在那个黑印子上，用最细的钻头给它钻掉一点点材料！”
“一遍不行就两遍，两遍不行就一百遍！”
“直到它在高速旋转下，稳的跟个睡着了的婴儿一样，毛笔再也画不上一丝痕迹为止！”
“这不就行了吗？！”
这一次，办公室里连咀嚼空气的声音都没有了。
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呆呆的看着黑板上那个用蜘蛛丝和毛笔组成的装置，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快要停止了。
如果说刚才那个“软碗磨钢珠”还只是让他们震惊的话。
那现在这个“蜘蛛丝上测平衡”，就已经彻底击穿了他们的想象力极限！
“我……我……”
李云虎指着黑板，嘴唇哆嗦了半天，最后憋出了一句让所有人都深以为然的话。
“我他娘的现在算是明白了！”
“跟咱们陆总师比起来，鹰酱那帮专家算个屁！”
“他们那也叫搞工业？！”
“他们那是过家家！”
办公室里压抑的气氛被彻底引爆，短暂的凝滞之后爆发出了惊天动地的狂吼！
“干了！”
“就他娘的这么干！”
“让鹰酱看看，什么才叫他娘的真正的工业！”
憋屈和绝望，在这一刻尽数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歇斯底里的，不讲任何道理的自信和豪情！
有陆总师在！
别说惯性制导了！
就是手搓飞碟他们都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