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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苍暮过往(第1/2页)
如果说蒲英的出现,令顾青蘅只是有些怀疑罢了,那么眼前的这个人,就让少女肯定,自己进入的是一个类似于秘境一样的独立小世界。
只不过这个世界的特殊在于,它是净世镜以天绝城为参照物,构建出来的镜像世界。
是的,可能天绝城的人也很难相信吧,自己日日经过且时常取水赏景的镜湖,其实就是他们心中顶礼膜拜的神器——
净世镜本身。
镜花水月,玄妙之至。
不愧是上神留下的太虚至宝,竟能以一己之力,逆转水中月与天上月实虚关系。
正常情况下:
天上月是实体,水中月是幻影。
而在天绝城,则恰好颠倒了过来。
天上月成了镜面投射的幻影,水中月才是净世镜以神力构筑的灵源。
如果她的猜想没错,那么镜中世界与现实中的天绝城,同样与上述情况相符。
它们处于镜面映照的两端,同出一源所以相似,但因为镜像的颠倒性,所以镜中世界的存在,与现实中已有的对照,在某种程度上会拥有截然相悖的特性。
所以蘅芜心思细腻,端方清冷;蒲英则大大咧咧,侠义心肠。
墨朝强大骄矜,清贵如神;而这位青年,却弱小无助,卑微似泥。
天绝城整体荒芜,民生多艰。
那么镜中的这座城市便生机盎然,百姓安乐。
种种对比,让顾青蘅心中有了定论,她正欲起身,那个青年却蓦然伸手,似是挽留却因为指缝的泥垢,陡然僵停在半空。
他的声音颤抖又带着几分祈求:“好疼,别……别打我,我不是怪物……”
顾青蘅微微一怔,看着他顶着这样一副容貌,露出惊恐又无助的眼神,心里觉得万分古怪违和,但她还是放柔了嗓音,“放心,没有人能再打你了。”
一旁的蒲英也凑过来,锋利的匕首重新入鞘,说道:“他们都被我赶跑了,你一个大男人,怕几个小孩做甚,用拳头教他们做人不就行了?”
看蒲英的态度,明显是认识这人,言语里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难不成就因为你名字里有个木,人也变木头了不成?”
只会站着挨打,都不带反抗一下的。
青年犹豫了一下,还是勉强抹了把颊侧的泥污,露出一双亮银色的眼瞳,那样澄明纯净的光泽,仿佛能清晰映照出世间所有的丑陋。
可这一切,都被他眼底化不开的阴郁怯懦破坏殆尽,他似是很久没有跟旁人有过正带的交流,结结巴巴道:“阿暮不……不是木头……”
“是暮色的暮。”
他这人也怪有意思的,挨打的时候一声不吭的,却在自己的名字上有种令人费解的执拗,一板一眼地纠正道。
“阿暮,这是你的全名么?”谢青缨不似蒲英那样对其不屑一顾,反而饶有兴致地追问了一句。
但青年目光与她对视上时,又诚惶诚恐地偏离开来,一言不发了。
“别管他了。”蒲英没好气地瞥了眼脏污满身的某人,旋即拽了拽少女的胳膊,“天色不早了,快跟我回家吧。”
其中,以蒲英的性格,对于受害者的态度,常理来说不应该是这样的。
顾青蘅觉得好奇,边走还边问了一句,当然,以她的听力,自然知道脏兮兮的青年,正强撑着浑身伤痛的身体,小心翼翼地跟在两人身后。
一直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像只受到恩惠后的小流浪狗。
蒲英对她没什么隐瞒的心思,三两句抱怨,就将那个名叫阿暮的青年的经历,抖落了个干净。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第五十二章:苍暮过往(第2/2页)
原来,他的全名叫做苍暮,是因为二十年前的一个老匠师在城郊捡到他这个婴儿的时候,是在一个风雪苍茫的傍晚,暮色四合时分。
不过认识他的人都喊他木头,而且视他为不详。
——因为他自出生时,就是胎发雪白、待到会睁眼时,一双异瞳,更是被周围的百姓视作妖怪。
毕竟,这个世界可没有修士的存在,芸芸众生,都再普通渺小不过。
突然出现这样一个异类,自然会被众人排斥。
以前老匠师还在的时候,大部分也就是刻意忽视苍暮的存在罢了,并告诫自家小孩不能跟他玩闹。
以前蒲英就被父母这样说过,所以记忆犹新。
但她本人对苍暮没什么恶感,只是两人没什么交集,她也不可能主动上门送温暖什么的。
蒲英的童年时光太丰富,而他又那样贫瘠,处处格格不入,自然谈不上交情。
变化是从老匠师去世的第二年开始的,那一年苍暮十三岁,周围的人待他,已不是漠视那么简单的了。
行走路间时,会有稚童捡小石子砸向他,口中还骂着什么灾星、怪物之类的词汇。
大人们会用扫帚驱逐他,还用他克死了老匠师一说,强占了老匠师留给他的住所,将人赶去了城郊最荒僻的破庙。
那里山林密布,野兽成群。
大家都盼望那个人死在里面最好。
可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苍暮不知用什么方式,仍旧苟活着。
他似乎渴望人间的热闹与温情,所以总会某种自制的染料,将头发染成墨色,悄悄靠近城郊,远远的观望着城中街道人流如织,一派喧嚣繁盛的景象,傻乎乎地笑着。
可是,总有些人的恶仿佛与生俱来,他们见不得这个异类露出满足的、幸福的笑容,总是要破坏、摧折尽这份纯粹。
蒲英第一次救他时,就是看见他被几个半大少年围住,强按着他的脑袋,塞入水中。
看他窒息挣扎,便哈哈大笑。
发丝的墨水将澄澈的湖水染黑大半,“卑贱的怪物,以为染了头发就能变得跟我们一样吗?真是笑死人!”
“你们这帮人就会欺凌弱小,有什么意思,本事跟我比划比划?”
蒲英那个时候没有攒下钱买匕首,所以是捡了根棍子,把人都打跑了,等她把苍暮从水里捞出来后,他的银丝一缕一缕地耷拉在颈后,但两鬓之间沾染的墨色,不知为何,竟洗不掉了。
反正自那以后,蒲英看见的苍暮,头发就是一片银白中夹杂着几缕墨发,更显怪异了。
她救了他好多次,每一次劝他改变,每一次都得不到有效的回应。
所以她也开始厌恶这样懦弱的、固执的苍暮了,也很少再遇见他。
“说起来,我都有两年多没碰着他了,没想到偏偏是带你回家的时候,撞上这一出,真晦气。”
顾青蘅听完,便理解了为何蒲英刚才对他的态度会如此复杂。
再乐于行侠仗义的人,反复得不到正向的回馈,久而久之,也会放弃干这件事的。
顾青蘅没想到身为墨朝的镜象存在,在这个世界居然混得如此凄惨。
不过,跟着他的话,会不会找到与墨朝本体有关的线索呢?
试一试吧,总归比跟个无头苍蝇似的乱窜好。
顾青蘅的直觉告诉自己——
苍暮,会是她成功脱离这个镜中世界重要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