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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着归晚,他也能想象,她此刻必是浅笑如新月之弯钩,眸如夜,藏着如许的醇色,灿如星辰。
“夫人请放心,今天出宫是有公事,不会有纰漏。”头不回,他抛下话语,就这样走了,正如他来时一样,掠入暮色中,玲珑忙紧跟而出。此时谁也不知道,德宇今日的暗访,是最后一次见到归晚,这样的不回首,在日后,竟成了一种遗憾。
等人影完全消失,归晚收回眼光,坐回原位,心绪有些不安宁,她站起身,来回在房中踱了两圈,这不安却越积越大。瞻前顾后地细细一想,她吟然轻叹,拿出笔墨,就着几案写下两封信。
第一封信,是写给三娘,信中嘱咐其盯住南方舒氏,如果舒氏有任何针对相府的行动,请三娘全力对付舒家。
第二封信,是写给兄长余言禾,晋阳离舒氏家族的根基极近,归晚在信中请求兄长,在舒氏权势过大之时,不需顾忌,直捣黄龙,务必要铲除舒家。
这个时候,归晚已经看出了舒家的狡诈手段,想在皇上和楼澈的争斗中占便宜,以这个为契机,作为家族上位的基石。
皇上和楼澈的斗争,她揣着明白当糊涂,因为这是男人的天下,这场争斗,不允许别人的插手。她只能默默地陪着楼澈,在他闲暇之余,一盘棋,一杯茶,清风遐迩,伴君盈盈一笑。
在这份表面平静中,她不允许有人在暗地里阻挠甚至伤害相府的利益,即使只看到一点预兆,她也要在其行动之前将其扼杀。
看着墨迹未干的书信,她轻轻折起,放入信封,递到蜡烛旁,看着烛泪一滴滴地在信口封住,她的不安、她的惆怅,似乎也在这炙热烛泪中尘封住了。
即使归晚如此聪慧,也没有料到,她这两封信还是晚了一步。
历史的转动不会停留,就算机关算尽,欠缺了天时地利,事情终难成功。历史里轻轻一笔,带过了无尽的心酸和无奈,又有多少肉眼所不及的努力在慢慢酝酿,是德宇暗访的忠诚,是归晚夜书的心计,还是楼澈运筹帷幄的布局……
天载四年,中秋之时,明月高悬空中,月辉倾洒大地,就在归晚的两封信送出相府的同时,别处发生了一些改变后来党争结果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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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载四年秋末,下相城门下。
夜幕低垂,暗夜无光,风呼啸而过,簌簌生冷,一个穿着厚重锦衣的男子站在城门口,哆嗦着身子来回打着转,一边不停地搓着双手,一边不时地往大路张望,呼吸间吞吐着淡淡白雾。
“师爷,来了,来了!”微弱朦胧的光亮快步靠近,一个守城门的官兵小跑着靠近,手中灯笼忽明忽暗,在黑夜中显得虚渺不真。
听到小兵的话,师爷的精神为之一振,挺直了身躯,视线锁着前方。果不其然,一会儿工夫,马车辘辘声渐近,径直来到城门口停下。师爷连忙迎上前去,躬着身子,“大人,路途辛苦了。”
“张师爷,我不在的时候,城里还好吧?”车帘掀起,一个略显胖的身影在官兵搀扶下跳下马车,狐裘裹身,满脸疲惫,右手揉着酸疼的脖颈,左手上捏着一个梨木盒子。
“大人,一切安好。”
“嗯。”身为下相的太守,第一句话只不过是官面话。下相是南方富裕之乡,民生安乐,想来也不会发生什么大事,他含糊地应了一声,下了车,顿时感到寒气逼人,嘟囔着:“今年这天还真反常,这会儿就这么冷了。”
守城的小兵去安顿车马,师爷紧跟在太守之后,轻声问:“大人此次进京拜见楼相,想必大有收获?”
“嗯,事情紧急,这段时间京城局势紧张,相爷那边催得紧。”对着自己的心腹师爷,太守见四下无人,坦言,“相爷要南方连成一线,只要一致反对,中书院计划就不能成,如果让皇上把中书院给办了,起用那些近臣,那以后我们还有什么好果子吃?你看,这是相爷亲笔书信,等明儿一早,给其他几位大人过目。”肥胖的手轻轻拍拍盒子,太守有些得意。
他是楼澈在南方重用的官员之一,深得器重,靠南有南郡王的维护,在京有楼澈的照拂,近些年来,为楼澈巩固南方势力献了不少功,春风得意,官场亨通,自是身宽体胖,一笑起来,脸旁的肉还会抖动。
“大人明智,等楼相独揽大权,大人腾飞之时,还要多多提携小人啊。”嘴上恭维着,师爷和太守都是心照不宣地相视而笑。
两人走向城门,太守絮叨着进京所遇之事:“要说这京城什么都比下相好,但是这京城的美人啊,不够温柔,哪及得上下相的女子婉丽多情啊。”话音一顿,看着师爷听得津津有味,他又道,“话说回来,有一个例外——楼相的夫人,那可乖乖不得了啊……绝代佳人,也只有这样的佳人,才配得上楼相啊。”那日在院中一瞥,隔得甚远,他连楼夫人什么模样都没看清,但是那芙蓉含露的风华,即使身处簇簇花团中,依然让人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