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不必过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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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这等雕虫小技自然不入法眼。这【律吕仪】是一种精巧的小玩意儿,坊间也叫它『玲珑匣』或者『妙音枢』,一方锦盒里装着机关簧片,不用人弹拨,自己就能叮叮咚咚奏出曲子来,属下也是偶然在乐坊见过,此物在两都官宦人家卖的尤其红火,有不少公子小姐拿它消遣。
    小点的律吕仪只能奏简单的曲子,高明的,甚至能自己弹奏《秦王破阵乐》丶《神宫大乐》,而且琴曲高妙,意蕴非常!数年来,不少能工巧匠企图仿制,投入大把金银,最终都达不到裴记商铺一半水准,如此一来,靠着这东西,裴九郎自然是生意红火,日进斗金……」
    律吕仪……机关造物……
    丘神绩灵光一闪,眼中陡然迸发出异样神采——《天工卷》!
    这裴九郎必然与《天工卷》有关!
    甚至可能学到了部分秘术,因此才能造出世人难以仿制的律吕仪!
    难怪突厥刺客出身的舞女有一头机关虎蛟;难怪这地宫隐秘,通道中机关重重!
    突厥刺客必然是与裴九郎联合到一起,所以才能藏身此处。
    不,突厥狼子野心,图谋刺驾,只怕不只是合作,这裴九郎久未现身,多半已遭不测……
    应该是裴九郎先发现天工卷所藏之地,借秘法敛财,突厥又发现裴九郎……还有那个薛无舌,是真是假也不一定……
    阿史那燕正是易容高手!
    全串起来了。
    突厥贼人真是好本事……
    丘神绩心思电转,逐渐理清脉络,便在这时,一个金吾卫校尉提着包袱上前禀告,行礼道:「大将军,中郎将,血池里的尸骨已经捞出来了,他们全身皮肉都被啃光,衣物也泡烂了,根本辨不出身份……不过,我们在池底捞出了几样东西,好像非比寻常……」
    他摊开包袱,露出里面的物件。
    其中最醒目的是一副银手套丶一对玄铁指套和一个泪滴状的朱砂弹。
    其他的都太琐碎,也太破烂模糊了,有不少都锈蚀的看不出本来模样,此外,余素衣的那块平安贴也在其中。
    这些东西,别人就算看也看不出所以然,可丘神绩丶燕四平都曾外出平叛,与江湖门派丶奇人异士打过不少交道,只一眼便瞧出了这几样东西背后的份量。
    丘神绩盯着那银手套,手套的指缝中还藏有机关,插着许多细如牛毛的银针,皱眉道:「银手套丶离魂针,针出无影,快如幽魂……这是【无常鬼手】,淮南百巧楼『千机无影』莫九幽之物,三年前销声匿迹……」
    燕四平注意到剩下两件,也吃了一惊:「这对指套,应该是食指和小指,指内嵌百刃鳞,它们的主人该是影月宗机关大师叶清商……她不是死了吗?还有这枚朱砂弹,【相思红泪】,『毒手灵童』玉玲珑!这……难道这一池的尸骨都是机关术高手?谁抓的?裴九郎?!」
    「一定是为了《天工卷》!」
    丘神绩心急如焚,这麽多机关高手绝对不是白死的,突厥人只怕已经逼近《天工卷》,事已至此,若最后没能抓到阿史那燕,乃至走失《天工卷》,他别说彰显价值,求一条生路,只怕还会早死,正好给武皇走狗烹的藉口!
    「找!」
    丘神绩面色狰狞:「调集所有金吾卫,哪怕翻个底朝天,本将军也要见到这伙贼人,抽筋扒皮!」
    「是!」
    燕四平也知道到了危急关头,赶忙回金吾营再调人手。
    ……
    夜风吹拂,月光皎皎。
    武承嗣负手立于院中,看着满地断壁残垣。
    他的脚下是碎裂的青砖,裂纹如蛛网般蔓延,每一道裂痕深处都残留着锋锐的剑气,隐隐泛着冷光,目光扫过四周——
    东侧主楼已然倾塌,朱漆梁柱断成数截,断面平整如镜,西厢回廊更是惨烈,原本精雕细琢的栏杆尽数粉碎,木屑散落一地,院中央的汉白玉石阶从中裂开,裂缝深处竟有丝丝寒气渗出,那是太易真气残留的痕迹。
    「父亲......「
    一声颤抖的呼唤从身后传来。
    武承嗣转身,看见妻子弓氏紧紧搂着幼子武延基丶武延秀站在廊柱旁。
    弓氏素来端庄的发髻散乱,脸上还带着未乾的泪痕,两个小的脸色惨白,一左一右死死攥着母亲的衣角,眼中满是惊惶。
    「她怎麽敢……」
    弓氏声音哽咽,目光扫过满目疮痍的府邸:「这可是御赐的宅邸!太平她……」
    「住口!「
    武承嗣厉声喝止,眼神阴鸷地扫过四周的仆役,弓氏立即噤声,却仍掩不住眼中的怨毒。
    角落里,年方及笄的长女武灵韵正蹲在地上,颤抖的手指抚过她最心爱的瑶琴——如今已断成两截,琴弦根根崩断,那是去年生辰时,皇上亲赐的「一池波」,少女抬起泪眼,望向太平公主府的方向,眼中第一次燃起了与她年龄不符的恨意。
    夜风掠过,卷起地上的尘灰。
    武承嗣喃喃道:「好一个……【太华清霜】。圣上怎麽说?」
    魏王府另一位大管家方靖躬身回话,声音压得极低:「回王爷,事发后,圣上即刻召公主入宫……」他顿了顿,眼角馀光扫过四周,「……方才上官待诏亲自来过,据她所说,圣上初时动怒,但公主不知与她说了什麽,圣上转嗔为喜,母女俩在迎仙宫畅聊许久,特命上官待诏到尚宫局挑了南海明珠丶蜀锦妆缎以及金银赏赐过来,为王妃丶世子丶大小姐丶二公子压惊。上官待诏临走时还特意嘱咐,她说……」
    方靖越发难以启齿。
    武承嗣面无表情:「说什麽?」
    方靖咬咬牙,声音几乎低不可闻:「说……圣上念及王爷近日操劳,有些琐事,就不必过问了……」
    武承嗣眉头一挑,突然笑了。
    远处,弓氏搂着抽泣的幼子,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好一个……不必过问。」
    武承嗣笑过,眼中阴霾更甚,一字一顿道:「为了一只猫,一个贱人!她毁我半座王府,却让我『不必过问』……好,本王这个做表兄的,也确实该大度一点……立刻叫武攸暨给我滚过来!」
    方靖咽了口唾沫,抬头看看月色,有些犹豫:「王爷,现在快到亥时了,驸马只怕……」
    「睡觉?」
    武承嗣冷笑:「他爱妻床上躺的不是他,他还睡得着吗?去叫!」
    「是……」
    方靖本来心情沉重,毕竟俗语云:主忧臣辱,主辱臣死,王爷不是君,他不是臣,但意思是一样的,可一听最后这句,差点笑出来。
    这位驸马也实在是可怜,尤其在公主迁怒武家,根本无视他的脸面,乃至当着他的面,将那位面首送到自己寝殿之后,现在已经成了全神都的笑柄了。
    第一次可以说是假的。
    这次众目睽睽,就算是假的,也彻底成真的了。
    今晚之后,那个陆沉渊身上「假面首」的假字,可以摘了,全天下的人都要重新估计他的份量……
    老子说,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陆沉渊受王爷一掌,却也因此真正成为公主面首,是福是祸还真说不清楚。
    世事当真无常。
    方靖心中感慨着,收拾心情,快步走出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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