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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章食民之禄而非食君之禄
温池城外，燕军大营。
张光晟每天早上都会前来温池城外视察敌情，他朝着冰凉手心狼狠哈了几口热气。
「真是奇怪，城头上的唐军好像少了许多。」
朱邪骨础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张光晟还不知道仆固怀恩已经溜走，他理所当然说道：「这三四天都在下雪，天气变得更冷起来，唐军自然就不会往城头上部署那麽多人。」
「这倒也是！」
朱邪骨础支微微点头觉得颇有道理。
结果李怀仙骑着战马来到他们两人面前，他脸色大变说道：「不好啦，仆固怀恩已经跑啦！！！」
「什麽？」
张光晟和朱邪骨咄支顿时傻眼起来。
李怀仙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喘着粗气，他气喘吁吁说道：「刚刚萧关飞骑前来禀报，昨天仆固怀恩带兵现身在萧关城下，这股兵力不下于五千人马。」
「糟了，我们上当了！！！」
张光晟猛然意识到这是金蝉脱壳之计。
朱邪骨础支听闻仆固怀恩已然出逃，他郑重其事说道：「我们绝对不能坐视仆固怀恩就这样回去，理应派遣所有骑兵星夜追杀。萧关距此大约一百八十里，若派骑兵追杀定然能够追得上。」
「好！」
张光晟毫不犹豫答应下来，他重新调整部署说道：「李将军，你继续在此领兵包围城中唐军，
我跟朱邪将军带着所有骑兵去追杀仆固怀恩。」
「遵命！」
李怀仙当即接受下来。
张光晟和朱邪骨咄支率领八千骑兵浩浩荡荡向西追杀而去。
李抱真站在城头上看着燕军骑兵向西狂奔，他唉声叹气说道：「看来还是让张光晟给发现到，
他这是要带兵去追击元帅。」
旁边李晟沉着冷静说道：「这不是很好吗？只要张光晟带领所有骑兵去追杀元帅，那麽城外燕军自然就会没有骑兵可用，这也为我军逃走创造千载难逢的机会。」
「要是城外燕军还有多馀骑兵，那我还担心在撤退途中遭到追杀。现在亲眼看见张光晟率领这麽多燕军骑兵向西而去，你我全身而退的可能性就会大大增加。」
李抱真看着李晟永远都是这麽镇定自若，他情不自禁佩服道：「李校尉，你简直就是天生统帅，在这麽危险的情况下，你居然还能保持不慌不乱。」
「顺，不妄喜；逆，不惶；安，不奢逸；危，不惊惧；胸有惊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将军也。」
「这仗过后只要你我能够活着回到武威郡，那你接下来必定会飞黄腾达，届时还望李兄能够多多提携。」
李抱真已经把称呼从李校尉变为李兄。
李晟面无表情反问道：「在这国家危难时刻，功名利禄真有那麽重要吗？若是你我都惦记着功名利禄和高官厚禄，那还不如开城去投降叛军。」
这话说得李抱真满脸羞愧，他惭愧难当苦笑道：「愚弟真是让李兄取笑啦，不过这投降叛军之事还望切莫再提，这种事情可不能拿出来开玩笑。」
虽然李抱真跟安禄山都是粟特人，但是他宁死也不会选择投降大燕，
李晟自然也是不会投降大燕朝廷，他刚刚只不过是要试探下李抱真。
如果李抱真胆敢滋生出投降念头，李晟就会拔刀砍下他的脑袋。
李抱真和李晟两人继续选择坚守孤城。
李怀仙认为仆固怀恩已经离开温池城，那麽自己不必再去强攻城池，只需要派遣使者入城劝降，便能不战而屈人之兵。
校尉李观作为使者来到温池城，他希望能够藉此劝降城中唐将。
李抱真和李晟两人在府衙中接待李观。
李晟觉得李观实在是器度不凡，他略微好奇问道：「不知阁下何许人也？」
「本使李观，河北道赵郡人。」
李观主动跟着李晟报上姓名和身份来历，
李抱真皱着眉头反问道：「莫非你是来自赵郡李氏的名门子弟？」
李观非常坦诚承认下来：「本使确实属于赵郡李氏的名门子弟，然而家族已迁居洛阳数代，直到近年来又重新迁居回去家族故地。」
「这伪燕笼络人心的手段可真行啊！」
李抱真情不自禁讽刺道。
李观不冷不淡说道：「不知两位将军何许人也，这城中之事你们能做得了主吗？」
「当然可以！」
李晟立刻把话题接下来，他就担心李抱真把事情搞砸，于是慈眉善目微笑道：「在下李晟，字良器，先父为左金吾卫大将军李钦。」
紧接着，李晟指着李抱真说道：「这位李抱真原名安抱真，字太玄，他是右骁卫大将军安兴贵的后代子孙。」
李观猛然意识到这两个人都是将门弟子，他顿时觉得压力山大起来。
「还请燕使入座吧！」
李晟和蔼可亲招呼着李观入席而坐。
李抱真自然知道李晟这是要跟李观周旋到底，这样才能为伤兵们争取到更多时间，他也不敢再胡乱说话，以免让对方察觉到哪里不对劲。
李观入座后对着李晟劝说道：「良器，赵郡李氏和陇西李氏本质上都是一家人，你我两大望族皆是同一始祖，在大势已去的情况下，你们何必再去给大唐陪葬呢？」
「若是天命还在大唐身上，大唐三京岂会沦陷？江山社稷岂会易手？长安岂会屡屡不克？」
「正是因为天命不再照耀大唐，所以大唐朝廷才会屡战屡败，丧师辱国丢城失地，难道天下大势你还看不明百吗？」
李晟故意表现出模棱两可的态度，他挤出难看笑容说道：「燕使这话不是没有道理，可是我等将士食君之禄，那就应该行忠君之事，岂可因贪生怕死而投降？」
「非也！」
李观还以为李晟是可以争取的人，他慷慨陈词说道：「将士们乃是食民之禄而非食君之禄，民才是国家之根本，你我身上所穿衣服和所食之物，哪样东西不是从黎民百姓徵收而来？这跟大唐天子又有什麽关系？」
「食民之禄那就应该忠民之事，而不是去愚味效忠大唐天子。这大唐天子要是个明君也就罢了，可他偏偏又是个昏君，一日杀三子在前，强纳儿媳为妃在后，以身作则败坏伦常，压根没有伦理道德的礼教约束，这种昏君岂可效忠？」
李晟面色不悦怒斥道：「燕使，太上皇已经不理朝政，当今陛下是个仁德之君，莫非天下百姓还有什麽不满吗？」
「啊哈哈哈！！！」
李观情不自禁仰天大笑，他一脸不屑质问道：「仅仅退位太上皇就完了吗？如此就能让天下百姓恢复到以往太平盛世了吗？数以千万的人就这样白死了吗？」
「莫非你忘记隋炀帝的下场了吗？他是怎麽把大隋天下给毁掉的？这是要用性命来偿还的血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