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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府衙门后院,一间特意布置得富丽堂皇的花厅内。
丝竹管弦之声靡靡,空气中弥漫着酒香和脂粉的甜腻气息。
李守正坐在主位下首,脸上堆着谄媚到近乎僵硬的笑容,小心翼翼地陪着“摄政王”姜怀玉。
他的身边坐着两位容貌昳丽的歌姬,正使出浑身解数,试图吸引这位汴京来的达官贵人。
桌上摆满了山珍海味,玉盘珍馐,旁边甚至放着一个半开的锦盒,里面金珠玉器在烛光下熠熠生辉。
“王爷公务辛劳,下官略备薄酒,聊表敬意,还请王爷赏光。”李守正亲自执壶,为姜怀玉面前的玉杯斟满琥珀色的美酒,姿态卑微至极。
姜怀玉端坐如山,脸上维持着一副生人勿近的冰冷面具,对身旁的莺莺燕燕视若无睹,对桌上的珍宝也只是淡淡瞥了一眼,眼神毫无波澜:“李知府有心了。”
李守正心中叫苦不迭,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劝酒:“王爷请,此乃陈年女儿红,埋藏地下足有二十年,醇厚甘冽……”
就在这时,花厅的门帘被猛地掀开!
李守正的心腹师爷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色惨白如鬼,连礼数都顾不上了,直接扑到李守正脚边,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尖利变调:“大人!不好了!出大事了!”
“放肆!”李守正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又惊又怒,生怕冲撞了“王爷”,厉声呵斥,“何事如此惊慌?没看见王爷在此吗!”
师爷浑身抖得如同风中落叶,指着桌上那壶酒和姜怀玉面前的酒杯,语无伦次:“酒……有毒!那酒……有毒啊大人!”
“什么?!”李守正如遭雷击,猛地从座位上弹了起来,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连嘴唇都变成了青紫色!
他难以置信地看向那壶酒,又看向姜怀玉面前那杯已经斟满的琥珀色液体,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四肢百骸瞬间冰凉!
毒酒!
在宴请摄政王的酒席上出现了毒酒!
这个念头如同最恐怖的噩梦,瞬间攫住了李守正的心脏!
他只觉得眼前发黑,天旋地转,这要是摄政王在他府上,在他敬的酒里被毒死,别说乌纱帽了,他李家九族!不!是十族!都要被挫骨扬灰!万劫不复!
“你胡说八道什么!”李守正的声音抖得不成调,带着濒死的绝望,“哪,哪里来的毒,谁,谁下的毒!”
师爷抖着手,从袖中掏出一根细长的银针,那针尖赫然变成了乌黑色!“大人!小的的刚才去后厨查看,无意中用这试菜的银针,沾了一下准备呈给王爷的那坛酒的坛口,就,就变黑了,小的,小的怕弄错,又……又验了那壶里的……”他指着桌上的酒壶,恐惧得几乎要昏厥过去。
“嗡——”的一声,李守正只觉得脑袋要炸开了!他双腿一软,“噗通”一声,直接瘫跪在了地上,不是向着师爷,而是朝着主位上那位面容冷峻的“摄政王”!他涕泪横流,以头抢地,磕得砰砰作响,额头上瞬间一片血红:
“王爷!王爷饶命啊!下官冤枉!下官就是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谋害王爷啊!这……这定是有奸人要害下官!要害王爷啊!下官……下官毫不知情!王爷明鉴!王爷开恩啊!”
花厅内瞬间死寂。
丝竹停了,歌姬们吓得花容失色,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所有侍从衙役全都跪倒在地,抖如筛糠,大气不敢出。空气中只剩下李守正撕心裂肺的哭嚎和砰砰的磕头声。
“毒酒?”姜怀玉缓缓开口,声音如同淬了冰的刀锋,每一个字都让李守正如坠冰窟,“李知府,你方才还说这是‘薄酒’,‘聊表敬意’,如今,却成了穿肠毒药?你这敬意,可真是,别出心裁!”
“王爷!下官冤枉!下官真不知情!定是有人栽赃陷害!求王爷明察!求王爷给下官一个机会,揪出那幕后黑手!”李守正磕头如捣蒜,额头上的血混着眼泪鼻涕流下,狼狈凄惨到了极点。
姜怀玉没有立刻说话,只是用那双冰冷锐利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李守正,仿佛在判断他话语的真伪。
就在这花厅内气氛凝固到极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毒酒事件和“摄政王”的滔天怒火所吸引时,府衙门后宅深处,一道黑影如同融入夜色的狸猫,悄无声息地避开了几队因前厅骚动而略显混乱的巡逻衙役,轻巧地落在知府李守正的书房屋顶。
正是真正的易子川。
他伏在屋脊阴影处,目光如鹰隼般扫视下方,前厅隐约传来的混乱哭喊声,正是姜怀玉成功制造混乱的信号。
“怀玉那边得手了。”易子川心中了然,眼神更加锐利,他迅速观察了一下书房的守卫情况,趁着两个守卫被前厅动静吸引,低声交谈分神的刹那,如同鬼魅般滑下屋檐,撬开一扇气窗,无声无息地潜入了书房内部。
书房内陈设考究,却透着一股压抑。
易子川目标明确,动作迅捷如风。
他首先翻查书案上的信件、公文,快速扫过内容。
接着,他撬开书案下几个看似普通的抽屉暗格,果然藏着一些私密的书信和账目单据,但并未发现与黑厂的内容。
易子川并不气馁,目光如炬地扫过墙壁和书架,他走到一面巨大的书架前,手指在书脊和隔板上快速敲击、按压,寻找可能的机关。终于,在触碰一个不起眼的紫檀木镇纸时,他感觉到一丝微弱的阻滞感。
他眼神一凝,手指用力一按一旋!
“咔哒”一声轻响,书架侧面一块木板无声地滑开,露出了一个隐藏在书架后的狭小暗格!
暗格里没有金银,只放着一个厚厚的、用油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册子,以及几封火漆封口的密信。
易子川毫不犹豫,迅速将册子和密信取出,揣入怀中特制的内袋。
他仔细检查了一下暗格内部,确认再无他物,便迅速将机关复原,抹去自己留下的细微痕迹。
整个过程不过片刻。
易子川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翻出窗外,消失在知府衙门重重屋宇的阴影之中。书房内,一切如常,仿佛从未有人来过。
而在花厅内,姜怀玉看着几乎要崩溃的李守正,终于冷冷开口,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审判意味:“李守正,你治下不严,府内竟混入如此歹人,意图毒害本王!此乃滔天大罪!念你似不知情,本王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三日之内,彻查此案,揪出下毒真凶!连同宋秦林案卷宗,一并送到驿馆!若再有半分差池,数罪并罚,本王亲自送你上路!”
说完,他猛地起身,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