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3章 折断脊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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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的聘礼,就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你的誓言要是有用,四年前你就该死无葬身之地!”
    谢淮知一句话就让沈霜月倏然白了脸,她猛地抬头看向他,黑怒的眼眸中满是血红。
    谢淮知被她眼底惊怒怨恨吓了一跳,只是还没来得及细想,谢老夫人就已经被人扶着到了近前。
    “你还想狡辩?”
    谢老夫人怒声道:“我以为淮知冤枉了你,劝着他命人搜查,可是查来查去却在你陪嫁的庄子里找到这些东西。”
    “我原想着你只是一时贪心,孙家的东西没了想办法补足就是,可是你撒谎成性,死不悔改,简直就是可恶至极。”
    谢老夫人满是失望地看向谢淮知:
    “沈氏这几年屡屡犯错,你念着婉仪每每都只是小惩大戒,却不想这般纵容只让她得寸进尺。”
    “当年她害死了婉仪我以为她会悔改,却不想如今又闹出孙家事,若再这般让她顽劣下去,早晚会祸害我们谢氏全族。”
    谢淮知想起故去的亡妻,想起那些从沈氏庄子里搜出来的聘礼,忍不住沉了眼。
    “沈霜月,你认不认错?”
    “我没错!”
    沈霜月被人按在地上不肯低头:“我没有拿过孙家的东西,我为什么要认,那些聘礼是有人栽赃…”
    “好好好!”
    谢老夫人怒道:“你看看她,到了这个时候还想狡辩,她这是知道你顾忌沈家和婉仪,知道她是伯府主母你不敢真伤了她,可孙家才刚出事她就让她丫鬟偷偷出府,不是心虚是什么。”
    谢淮知想起刚才抓回来的那个霜序院的丫鬟,还有从她身上搜出来的贵重物件,眼中阴云密布。
    “来人,把今鹊带上来。”
    下面人拖着个绿裙丫鬟上前,沈霜月见她被堵了嘴朝着自己这边呜呜叫着,脸色一变,“你们想要干什么?”
    谢淮知寒声道:“自然是严惩背主的丫鬟。”
    “你行事轻佻,屡屡犯错,身边的丫鬟没尽到规劝之责,当年你下药害死婉仪是身边丫鬟唆使,如今又行偷盗,定也有她一份。”
    “你既然不肯认错,那就由她替你受过。”
    谢淮知想起六年前的事情,脸上仿佛凝了层寒霜。
    “把今鹊拉过去给我打!”
    “不要!”
    沈霜月不在意自己如何,可万没想到谢淮知会怪罪今鹊,她稳不住脸色就想上前阻拦,“今鹊没有背主,她是奉我命出府去替玉娇周旋,她没挑唆…”
    “还愣着干什么!”
    谢淮知用力抓住沈霜月,全然不顾她口中嘶喊:“还不拖过去。”
    祠堂前那两个仆妇拖着今鹊到了院里,将人按在了行刑的长凳上。
    沈霜月眼里通红,抓着谢淮知衣袍:“伯爷,伯爷你不能这么做,今鹊跟这件事没关系,你不能不分青红皂白伤她……”
    “打!”
    谢淮知一声令下,厚厚的宽杖重重落在今鹊身上。
    今鹊疼得脸上扭曲起来,哪怕堵了嘴也能听到喉间抑不住的惨哼。
    沈霜月红着眼就想扑过去,却被谢淮知用力按住。
    下颚被狠狠掐了起来,她被迫仰着头看着欺身上前的男人。
    “沈霜月,我答应过你阿姐不会动你,可不代表不能动旁人,你不认错,自然有人代你受过。”
    “你好生看着,她就是你死不悔改的下场!”
    沈霜月被她抓着肩头被迫看向院中,看着因为疼痛痉挛挣扎的今鹊,看着那棍棒落下只片刻就染红了地面的血,那血刺眼极了,让她猛地就想起四年前为了替她顶罪被活活打死的连枝。
    眼泪再也抑不住疯狂涌出,她竭力骂着,拼命想要挣开,却被压在原地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棍棒一下又一下落在今鹊身上。
    杖责本是厉刑,何况谢淮知存心下狠手。
    只几杖之后今鹊后背就皮开肉绽,她疼的呜咽惨叫,鲜血落在地上,连脑袋都垂在了长凳旁,沈霜月扭头狠狠一口咬在谢淮知手上,趁他吃痛起身朝着院中扑去,趴在今鹊身上。
    用刑的婆子来不及收手,那长杖“砰”的一声落在她身上。
    “沈霜月,你疯了!”
    谢淮知脸色铁青大步上前将她拉开。
    沈霜月跪在地上拽着他衣袖嘶声道:“谢淮知,我真的没有做过,我没有拿过孙家的东西,我没有,你为什么不肯信我……”
    她眼泪扑簌而落,砸在谢淮知手上,灼得他指尖缩了缩。
    “谢淮知,你信我,就这一次。”
    谢淮知很少看到沈霜月落泪,除了四年前她声嘶力竭的哭喊,后来嫁进府里就再未曾掉过眼泪。
    她做着最好的伯爵夫人,将府里打理的井井有条,除了那几次生事被揭穿,她连委屈的神色都少有。
    此时眼泪滚落,她抓着他衣袖手中发抖,让他想起和婉仪刚成婚时跟在他们身后的那个明媚的小姑娘,他眼神微颤了颤。
    只还没来得及开口,谢老夫人就已断然冷喝。
    “你让淮知信你,可你这些年惺惺作态的还少吗?”
    谢淮知脸上动容隐去,刚有松动的心猛地狠了下来,用力甩开沈霜月的手。
    “继续给我打,你不认错,那就让她受着!”
    沈霜月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额上淌下来的血让他蒙上了一层血色。
    明明当年他也曾温柔待她,替她牵马,和姐姐一起唤她阿月,可他为什么不肯信她。
    她已经努力弥补,努力想要补偿当年的错。
    她恨不得掏出血肉来对他们,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什么都没做过,所有人都要逼她认错?
    杖箸落于皮肉的声音逐渐粘稠,今鹊的惨哼逐渐奄弱,沈霜月浑身发抖着眼泪滚滚而落。
    只是认错而已,只是认错……
    她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原本娇艳的脸上满是绝望死寂。
    院中枝干光秃的玉兰树被覆雪压得沉甸甸的,拼了命也直不起腰来,她碎了浑身脊梁,朝着地上伏了下去,额头重重砸在地上。
    “我错了。”
    “是我错了。”
    “是我不该拿孙家的东西,是我不该死不悔改……”
    沈霜月伏在地上,额头一次次的触地,每砸落一次就说一句我错了。
    额上满是青紫,雪上赤红弥漫,她如同断翅的鸟儿,碎了骨头,拔了羽翼,浑身鲜血淋漓地朝着所有人低头。
    “我错了。”
    “求伯爷饶了今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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