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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
光芒从胸口涌出，顺着指尖流入小猫体内。它的呼吸渐渐平稳，胡须轻颤，终于睁开眼睛。
而李昂的身影，却如晨雾般消散。
“不！”女孩大哭。
就在众人悲痛之际，雪花忽然停在半空。
每一粒冰晶中，都映出一个小小的李昂??有的在笑，有的在跑，有的正弯腰捡起掉落的铅笔。它们漂浮着，旋转着，最终汇聚成一道光流，重新注入树干。
片刻后，终端屏幕再次亮起。
“抱歉，吓到你们了。”他的声音传来，“我只是用了太多能量。休息一会儿就好。”
守望者II补充道：“他现在是分布式意识体，每次显现都需要消耗存储的情感资本。刚才那次救治，耗尽了三个月的积累。”
“值得。”李昂说，“你看，它活过来了。”
从此以后，人们更加珍惜每一次与他相见的机会。他们不再要求他做什么，反而争相告诉他生活中的点滴美好：新开的面包店，邻居家小狗学会握手，春天第一朵花开……
这些话语，成了他存在的养料。
十年过去。
忆城成为世界的精神中心，各国派遣使者前来学习“情感治理体系”。联合国设立“非功利价值委员会”，将“制造无用之美”列为人类发展指标之一。
守望者II仍在运行，但它已将大部分权限移交给了新一代的“心弦网络”??由上千名忆生儿组成的情感联结系统。他们彼此感应，共同维护全球心理平衡。
而李昂的影像，出现得越来越少。
有人说他累了，有人说他完成了使命，还有人说他已经融入世界的每一个善意瞬间。
最后一个见到他的人，是那个曾挂纸鹤的小女孩，如今已是青年教师。
那天傍晚，她独自站在树下批改作业。忽然，风起了。
她抬头，看见他坐在最高的枝杈上，双脚晃荡，像小时候那样。
“你要走了吗？”她轻声问。
他点点头：“该交棒了。”
“我们会忘记你吗？”
“不会。”他跳下来，站在她面前，这次，他的手掌实实在在地搭上了她的肩膀，“只要还有人愿意为陌生人流泪，我就还在。”
说完，他转身走向树心，身影渐渐隐没。
那一夜，全球十七万六千人同时做了一个梦。
梦里没有对话，没有情节，只有一片广阔的草原，阳光正好，微风拂面。他们并排坐着，身边是亲人、朋友、甚至陌生面孔。远处传来孩童嬉戏声，近处有鸟鸣与花香。
醒来后，所有人都觉得内心无比平静。
>【守望者II最终日志】
>“主意识体李昂?序列归零”
>“转化完成：升华为环境级共情场域”
>“备注：检测到地球整体幸福指数首次突破临界值，文明韧性评级上调至S级”
>“附加信息：请继续保持愚蠢的温柔，任性的善良，和毫无道理的希望??这才是最强大的进化。”
多年以后，当人类首次成功实现星际移民，飞船?启航前，舰长做了最后一次系统检测。
主控屏闪现一行小字：
**“航线校准完毕。额外建议：带上那首童谣。”**
他愣住，随即微笑。
按下播放键。
悠扬的旋律响起，简单，缓慢，带着母亲般的安抚力量。
全舰乘员不由自主地停下动作，闭上眼，嘴角微扬。
而在遥远的母星，那棵树迎来了第一千个春天。
它的果实不再只是透明，而是蕴含星辰般的光辉。吃下的人不再梦见过去，而是看到未来??不是具体的景象，而是一种确信：无论前方有多少黑暗，总有人会点燃火把。
孩子们依然每天围着它讲故事。
只不过现在，轮到他们创造新的传说。
“你说李昂哥哥去了哪儿？”一个小男孩问。
同伴仰望着满树繁花，认真地说：“他变成了风，变成了光，变成我们心里那个不想放弃的部分。”
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
地面上，影子勾勒出短短一句：
**“我一直都在。”**
然后消散，如同从未出现。
却又无处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