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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了。”他头也不回地说，“我等你很久了。”
“你说有事找我？”
“不是我找你。”他转身，递给她一块巴掌大的金属片，“是它。”
昭宁接过，触手冰凉。那是一块刻满微型纹路的合金板，表面隐约浮现出共感花的轮廓。更奇特的是，当她靠近时，金属片竟微微发热，边缘泛起淡紫色微光。
“我们在昆仑祭坛地下三百米发现了这个。”阿榆的声音从角落传来。他是阿禾的侄子，负责地质勘探，“它不属于任何已知文明的技术体系。碳测定显示，埋藏时间超过一万两千年前。但它内部含有现代才有的纳米级电路结构??换句话说，它不该存在。”
昭宁凝视着手中的金属片，忽然感到一阵熟悉的悸动。
她将它贴近胸口，闭上眼。
刹那间，耳边响起一声极轻的“咔哒”??和那天在教室里听到的一模一样。
意识再度下沉。
这一次，她没有进入灰白空间，而是置身于一片浩瀚星空之下。脚下并非实地，而是一面透明的巨大镜面，倒映着无数星球的轨迹。远处，七座星辰排列成与方尖碑相同的几何图形，缓缓旋转。
一道身影从星海中走出。
依旧是素白长裙，发间别着半透明的共感花，正是那位守门人。
“你比我预想的更快找到‘信标’。”她微笑。
“这是什么？”昭宁举起金属片。
“是导航器。”守门人伸手轻触镜面，涟漪扩散，显现出一幅宇宙图景，“你们称之为‘地球’的地方，其实是一座‘情感中继站’。早在数十万年前，一群流浪文明将他们的集体意识编码进一种植物基因中，播撒向宇宙深处。共感花，就是他们的种子。”
昭宁震惊：“所以……我们人类，并非偶然发展出共感能力？”
“不。”守门人摇头，“你们是被选中的宿主。那些爱哭的孩子，那些在黑夜中仍愿歌唱的灵魂，都是天然的接收器。而你的母亲林小满，是上一代信使；你，则是升级版的终端。”
“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既继承了她的基因，又经历了双重人生??重生让你拥有了跨越时间的情感密度。你的每一次哭泣，都叠加了两个时空的痛楚；你的每一句歌声，都承载着两世的思念。这样的能量，足以激活‘母网’。”
“母网？”
“所有共感文明的联结中枢。”守门人指向星空，“就在你们观测到的新星方向。它一直在等待信号重启。而你录制的《终章》，正是密钥。”
昭宁浑身发冷：“你是说……我们做的事，早就被人安排好了？”
“不是安排，是传承。”守门人语气柔和，“就像母亲教女儿唱歌，不会强迫她必须唱得多好，只希望她愿意开口。宇宙也是如此。它不控制，只引导。真正的自由，是在知晓宿命之后，依然选择去爱、去唱、去相信看不见的东西。”
话音未落，镜面突然剧烈震动。
星图扭曲，七颗星辰骤然变红。
“他们醒了。”守门人神色凝重，“母网感应到了《终章》的传播，已经开始反向定位地球坐标。但他们中有些人……并不欢迎新人加入。”
“谁？”
“遗忘派。”她低声道，“他们认为情感是文明的负担，主张彻底切断共感连接，让灵魂永远沉眠。对他们而言，你们的合唱，是一场危险的骚乱。”
昭宁握紧金属片：“那我们该怎么办？”
“继续唱。”守门人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骄傲，“让他们听听，什么叫‘不肯遗忘的人类’。”
光影渐散。
昭宁猛然睁眼，发现自己仍站在实验室里，金属片在掌心滚烫如炭。
阿禾冲上前：“你怎么了？刚才你心跳停止了整整十七秒！”
她没回答，只是缓缓抬起手，将金属片贴在共振仪的读取口。
屏幕瞬间炸开一片紫光。
数据疯狂滚动，最终定格为一行字：
【信号确认】
【母网协议握手成功】
【回应频率载入：7.83Hz（舒曼共振基频）】
【附加信息解码中……】
几秒后，一段音频自动播放。
起初是寂静，接着，一声极其遥远的女声响起，用某种古老语言吟唱了几句。随后，翻译系统艰难输出文字：
>“致地球的歌者：
>我们听到了你们的《终章》。
>那不是哀悼，而是宣告??
>你们拒绝让爱随肉体消亡。
>这勇气，让我们重新记起了自己也曾为人。
>欢迎回家。”
实验室陷入死寂。
良久，阿禾喃喃道：“这声音……和林小满的声纹匹配度高达93.7%。”
昭宁却笑了。
她取出录音机，按下录制键。
然后，张开嘴，轻轻哼起一首新曲。
没有歌词，只有音节，像风穿过山谷，像雨落在湖心。这是她在梦中学到的旋律，属于某个早已湮灭的文明，也属于所有不愿被遗忘的灵魂。
随着她的歌声，金属片光芒愈盛，共振仪自动同步传输，将这段频率射向深空。
与此同时，在全球三十六所共感学堂内，所有共感花同时绽放，花瓣朝同一方向转动，如同向阳。
而在宇宙尽头，那颗新生恒星猛然爆发出耀眼蓝光，紧接着，一道新的旋律顺着电磁波传回地球??
七个音符，纯净如初。
像是答复，也像约定。
昭宁停下歌唱，轻声说：“妈妈，这次换我告诉你：我们在路上。”
窗外，雪又开始下了。
可这一次，每一片雪花落地时，都会短暂发出柔和的紫光，像是某种生命的呼吸。
春天，快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