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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最近的那片数据空间。
时间过得很快,距离重启已经有〈7天〉之久,这里的“七天”指的是脚下的翁法罗斯度过了以往七次循环的时间。
“感觉不坏。”
伊卡洛斯从那被光明笼罩的球型容器中探出身体来,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印刻着无比玄奥的金色符文,仔细看来,那正是翁法罗斯每一次循环中所印刻的数据。
把字刻在石头上,是文明延续的一贯伎俩。
“你比我想象中走得更远,陛下。”
祭司长以一种欣赏的神情看着他,真心实意的称赞道,能承受这种凡人难以想象的痛苦,不愧是没有资格却做到一切的英雄。
“别用那种东西称呼我,相较于你这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怪物,我这种普通人只能靠努力和勤奋来弥补和你们之间的差距了。”
伊卡洛斯挥了挥手,他实在是厌倦了听底下那群人过于激动的祷告,至于眼前的罪魁祸首试图转移话题什么的,别想。
“不用谦虚,陛下,你所完成的这种……姑且称之为〈律法〉的东西吧,已经远远超越了翁法罗斯人所能达到的极限。”
“我甚至怀疑你在静默化来古士以后链接了权杖,借用了它的算力。”
祭司长指着伊卡洛斯在一旁放着的宛如是碎玻璃一般的忆质造物,他接着说道:
“只是你不会认为只是借用了〈记忆〉和另外几条命途的力量,就能在翁法罗斯彻底抵御〈毁灭〉的意志吧?”
“能被称作神明的东西必然有其难以理解的力量和意志,在抵达神域之前,一切的抵抗只是毫无意义的象征性活动。”
“何等傲慢。”
对此,伊卡洛斯并不感到冒犯。
他虽然没有直面过【纳努克】,却实在能从来古士的只言片语中得知那究竟是个什么存在,管中窥豹,恐怕整个翁法罗斯除了祭司长以外,都只是那位指尖扬起的一粒沙。
可是,疯子做事是不需要逻辑的。
“所以,还有最后一件事。”
“需要你替我做。”
伊卡洛斯用手指向祭司长的位置。
“那里有当时我用过的弓,那上面缠绕着属于雅努萨波利斯人的〈巡猎〉,我需要你用它瞄准……”
“等下,事先说好了,纳努克找上门来我可打不过,上回那是不讲武德偷袭才断了他一条肘子,你可别想太多。”
祭司长打断他的话,又回归了往日岁月静好时那副咸鱼的嘴脸。
“不,我需要你用它瞄准我。”
伊卡洛斯说出了意外的答案。
“所谓的循环,是和螺旋阶梯那样只存在于悖论的东西,因此想要完全的用这个命途保护翁法罗斯,我们必须制造出足以承载它的错误。”
“就和虚构史学家死亡以后其虚构的历史便无可考证一样,我会作为被折断的链条,真正的成为覆盖整个星域的太阳。”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太轻描淡写,仿佛自己的死亡只是一件无伤大雅的小事。
“可你做了这么多,不就是为了不用死吗,何必要多此一举呢?”
祭司长笑着问他。
“这是必要的牺牲,再说了,英雄人物的死能叫死嘛,这叫暂时退场。”
伊卡洛斯在台案上排出八支箭矢,移开眼神,说出之乎者也之类让人听不懂的话,刚刚还剑拔弩张的空间里一下子充满了愉快的气氛。
“是为了缇恩吧?”
祭司长毫不留情的追加提问。
“不错,总不能我做了这么多是为了白厄那个我素未谋面的傻小子吧?”
伊卡洛斯倒也坦然,不再解释。
“我录下来了哦,后悔也没用了。”
祭司长笑着从怀里掏出一支完全不像是翁法罗斯造物的录音笔,在他眼前晃了晃。
“随你怎么做,我无所谓。”
当事人表示自己所作所为皆为正义,即使是到了冥府都不曾触及的虚无,他也敢这么说。反正他伊卡洛斯死意已决,哪管他后来洪水滔天,未来就看白厄那傻子和铁墓斧王对砍吧。
“伊卡洛斯,你现在不怕死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你可想好了。”
祭司长弯弓搭箭,相当中二的比了一个耶,他现在只想看到伊卡洛斯脸上露出后悔的表情。
“不必啰嗦,老怪物。”
“总有比死亡更可怕的东西,而我要做的就是马上去战胜它,让它再也无法到来。”
他闭上眼睛。
并非不怕,只是在一如既往的硬撑罢了,这或许就是英雄主义的一部分,即使是知道了惨淡的未来终将鲜血淋漓,却仍然费劲全力去爱它。
在漫长到像是一辈子的一秒钟后,湛蓝的死线横贯日珥,牵扯出一道炽热的猩红。
比死亡和痛觉更早一步迎接他的是〈循环〉达成时的成就感,那环抱星域的能量长城于此彻底圆满,化作虚实交错的晶壳。
庆贺吧,至德至理至高无上之物已然诞生,其新生的啼哭响彻寰宇!
这是文明的襁褓,是高天之上的英雄献给大地上众生的礼物,亦是献给星空之外负创神的镇魂曲——
纳努克,以伊卡洛斯之名诅咒你,你将永远达不到干涉翁法罗斯的真实!
祭司长垂落手臂,放下弓箭,满怀敬意的目送他逐渐仰倒下去的身躯。
“再见,伟大的伊卡洛斯。”
他衷心的祝福这个可怜的人终于停止了受难,得以告别悲哀的命运,至少在最后一刻有人会铭记他的牺牲,有人会替他哀悼。
虚空中残存的是伊卡洛斯最后的话语:
“不必为我叹息……”
“日落乃是自然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