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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愿捐六十五万两。」
王肃声音嘶哑,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
「谢氏.捐七十万两。」
谢玉衡闭目长叹。
这笔银两,并不太多,倒也不至于让金陵王谢门阀有多大损伤。
可是,王谢门阀的心气,却是被打没了。彻底,向刺史韦观澜跪下!
「我姑苏王氏,愿捐粮食十万石!」
「我杭州沈氏,愿意捐锦帛三万匹,为将士们添新衣!」
「我常州李氏,愿意捐铁二十万斤,供军器监打造兵甲,为将士炼制戈戢丶甲胄丶箭矢!」
一时间,满座朱紫纷纷起身报捐。
既然连金陵王谢这样的顶级门阀都已低头,谁还敢再作顽抗?
韦观澜冷眼扫过众人,淡淡道:「主簿,将诸位大人的捐赠尽数记下。明日张榜全城,以彰我江南士族的气节。」
打了一巴掌,还是要给些甜枣安抚一下!
「下官遵命!」
主簿王芩手执狼毫,在厚厚的帐簿上疾书不停。
待最后一位世家家主落笔签押,
主簿王芩捧着墨迹淋漓的帐簿呈上。
韦观澜指尖微颤,缓缓展开,
墨迹未乾处,已记下——
白银一千二百万两!
粮草七百万石!
锦缎二百五十万匹!
精铁一百八十万斤!
各色才气丹丶药材丶猪羊以数百万担计.不胜枚举!
琳琅满目的数字灼得人眼疼,连见惯风浪的刺史大人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深深被震撼住!
这一夜筹集的军资,竟抵得上江南道十年税赋总和!
「江南,不愧是大周圣朝最富裕的州,果然冠绝天下。
比之塞北道丶蓟北道丶岭南道丶漠南道,不知富裕多少!
也就,关中道丶巴蜀道丶荆楚道丶中原道,勉强能够与之相比。」
韦观澜轻抚帐簿,心头暗道。
想起塞北道将士们冻裂的铠甲,岭南道军中发霉的粮草,不由慨叹。
莫说半年军需,便是鏖战十年也绰绰有馀。
更重要的是,
这一夜,不仅砸开了江南门阀世家的金库,筹足了江南十万大军出征太湖妖庭的军需,更让这些盘踞江南千百年的本地门阀世家,第一次低下了傲慢的头颅。
此番募捐,江行舟这少年居功至伟,乾的太好了!
「好一个江行舟!」
韦观澜抚掌而叹,眼中精光闪烁。
当初学政杜景琛,向他举荐这位「江南四大才子之首」时,他不过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思——一个弱冠秀才,在金陵王谢这等千百年世家的威压下,掀起什麽风浪?
却不想,这少年郎一出手便是雷霆万钧!
一篇《乌衣巷》如寒刃出鞘,字字诛心;
一篇《念奴娇·登多景楼》似惊涛拍岸,句句见血!
两首[鸣州]嘲讽诗作,恐怖如斯!
竟将盘踞金陵千百年的王谢两大门阀,生生压弯了脊梁!
他们连江行舟的嘲讽文章都抵挡不住,更别说抵抗刺史丶学政的铁腕!
「以诗为剑,以文为锋!」
韦观澜心中沉吟,摩挲着手中帐簿,上面密密麻麻的数字仍在发烫:「一夜之间,不仅筹足江南十年税赋,更破了江南门阀千百年的铁幕!」
韦观澜忽然想起那句[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如今这气运之燕,果真是飞入寒士之家——昔日有谢玄这等少年英雄,今有江行舟这江南第一才子。
夜幕。
金陵文庙的钟声在金陵城的数百里天空,悠悠回荡。浩浩荡荡的钟声,惊动了整座金陵城的百姓。
雷鸣止息后,漫天乌云散去,露出一轮皎洁明月。
韦观澜长身而起,负手立于多景楼,窗畔,衣袂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望着波光粼粼的江面,
他心中感慨万千,豪气顿生——此次募捐大获成功,所得远超预期十倍有馀,不仅太湖之战军资无忧,更可惠泽江南百姓。
广施政策,改善江南道百姓民生。
这意味着,他很有希望在江南道刺史一任上,做出极为醒目的政绩,重返朝堂,再升迁一阶。
他的目光掠过那个清瘦的少年身影,
江行舟这少年,值得提携!
日后,他重返京城朝堂,进入三省六部,定要在官场上提携江行舟一把,以回报今日之情分。
江行舟的文章才情,惊才绝艳,说不定能考中进士及第,步入翰林院,必定是前途无量!
指不定,他和江行舟日后还可以成为大周政坛的盟友!
韦观澜心中无比畅快!
月色茭白!
月夜之下,
金陵城外大江,波光粼粼。
江水犹如春潮,汹涌不绝。
江风送来荷香,月光将江面镀上一层银辉。
岸边荷叶田田,菡萏初绽,好一派江南盛景!
他心中诗意顿发.想要以景抒情,写上一篇,以述此时的痛快。
咳!
可是,他想了半响。
却是没能吟出一首[达府]以上的好诗句,配得上此情此景,颇有些遗憾和自嘲。
罢了!
世间哪有十全之美?
今夜之筵席,募捐得十年税赋,得此圆满,已是天幸。
他心满意足矣!
「杜司马!」
转身间,刺史韦观澜威严尽显:「传令江南十府太守,即刻调兵,集结楼船于金陵城外水寨!
操练水军一月,悉水性,熟配合,备战太湖妖庭!」
他现在手头有足够军饷,也不急于立刻出兵。江南各府十万水师在金陵水寨从容操练一个月,熟悉配合,再动兵不迟。
「是,大人!属下遵命!」
司马杜尚军领命,下楼而去,铠甲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