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岩起伏的命途,也映照着大周天下大势。
「第十篇一一最后一篇!」
江行舟执笔悬腕,心海翻涌。
无数千古绝句如星河璀璨,在他灵台间明灭闪烁。
李太白《蜀道难》?一一不,此篇气象太盛,当留待更重要的时刻。
沉吟间,他忽而一笑,笔锋如龙,在素笺上挥洒出元稹的《离思》。
「《离思》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最后一笔收锋的刹那一「轰!」
贡院穹顶,文气翻腾如怒海狂涛!
巴蜀方向的天空,骤然凝聚出一片浩瀚沧海,浪涌千叠间,巍峨巫山破云而出,峰峦叠嶂直入九霄。
山巅云雾缭绕,竟隐约显出一道飘渺身影,似在回望人间。
「这丶这是......
,
礼部侍郎韦施立手中的玉尺「当螂」坠地。
责院,满考场的举子们,皆仰首呆立有人不自觉伸手,想要触碰那空中幻象;
更有人以袖掩面,衣袖早已被泪水浸透。
「二十八字写尽世间至情....
白发声音颤抖,「看那巫山云雨,分明是诗魂化境!」
他轻轻搁下狼毫,墨池中一圈涟漪荡漾开来,忽觉心头空明。
贡院外,不知何时聚满了闻讯而来的百姓,
鸦雀无声中,唯见漫天云霞将整座皇城染成了绯红色,恍若苍天也为这绝唱披上了红色霞光。
「十...十篇镇国!」
巴蜀刘春的笔尖悬在纸上,墨汁滴落,在考卷上晕开一片灰暗的痕迹。
他望着对面考舍中那道挺直的背影,喉间像是堵了一团浸透苦酒的棉絮。
「巴蜀篇.....
,
他喃喃念着这三个字,每个音节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十篇镇国......不愧是,江镇国贡院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一片死寂!
大周十道,十篇镇国!
其他考生早已停笔,有人呆若木鸡,有人面如死灰。
那些平日里自翊才高八斗的举子们,此刻都成了泥塑木雕。
刘春忽然想起,自己早先在洛京文庙与江行舟的初见。
那时他还在想,不过是江南道与巴蜀道的解元之别,就像剑阁与黄山的对峙一一虽分高下,终究都是人间的绝顶。
可现在.....
他低头看着自己写的[鸣州]诗稿,他引以为傲的词句,此刻竟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原来......
刘春苦笑着摇头,将毛笔轻轻搁在砚台上,「我们大周九道解元,九人加在一起,连他的影子都追不上。」
考舍窗外,最后一缕才气化作的巫山云雨正在渐渐消散。
刘春忽然觉得,自己就像那云雾中的一粒尘埃,自以为站在了高处,却不知真正的巍峨,远在九霄之上。
「从今往后,江镇国在!...我再也不提笔作诗词!」
责院角落,不知是谁先哭出了声。
那哭声像是会传染似的,很快就在考场里蔓延开来。
这些平日里心高气傲的才子们,此刻都成了被暴雨打落的梨花。
「江兄!
此生能遇江镇国...乃毕生之幸也!」
刘春没有哭。
他只是静静地坐着,望着对面江南考舍的方向,忽然深深作了一揖。
这一揖,拜的是真正的科举文魁。
大周十道举子,竟然面对自己的家乡命题「塞北丶漠南丶关中丶陇右丶中原丶荆楚丶岭南丶巴蜀..:」,毫无例外,全部败北。
这在心态上,对他们是无比沉重的打击。
他们能成为举人,在自己的家乡,在本县丶本府丶本道,那也是无比骄傲,目空一切之人!
现在,他们来到这会试考场上,只能远远的仰望江行舟的背影。
此刻的江行舟,在这一届春闹会试万名举子的眼中,已是宛若一尊圣神!
其实「江镇国」这个名号,早在不少举子间,悄然流传。
只是大周十道才子们向来心高气傲,私下里谁不笑一句「不过江南道解元罢了,凭什麽镇国?」
如今,
其馀九道举子早就败北。
巴蜀道的举子们,成了贡院里最后的倔强。
可当江行舟的巴蜀篇墨迹未乾,他们手中的笔,终究还是颓然放下了。
大周十道一一塞北的苍茫丶漠南的雄浑丶关中的厚重丶陇右的壮阔丶中原的恢弘丶荆楚的灵秀丶岭南的奇绝丶巴蜀的险峻......。
每一道都是他们引以为傲的故土,每一篇都是他们誓死捍卫的文道尊严。
而今,竟无一人,能守住自己家乡的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