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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流仍在涌动。某国科技巨头正秘密研发“情绪优化芯片”,宣称能提升专注力、消除焦虑;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内部争议不断,有人呼吁将“昭计划”列为危险思想传播源;甚至有心理学家撰文指出,“过度共情可能导致社会效率崩塌”。
但与此同时,冰岛小学开设“哭泣课”,学生每天有十分钟自由流泪时间;巴西贫民窟青年用废旧收音机组装“移动昭电台”,在街头播放陌生人投稿的私密心声;日本某企业试行“情绪罢工日”,员工可在每月一天因“心情不好”拒绝上班而不扣薪。
文明的拉锯战,仍在继续。
而陈星明白,真正的胜利不在于法律条文或技术壁垒,而在于??当一个人深夜独坐,想要关掉全世界时,是否会想起那个灰底白字的按钮,轻声说一句:
**“我愿。”**
三个月后,一场罕见的地磁暴席卷地球,卫星通讯大面积中断,数字世界陷入混乱。AI系统因无法处理海量“异常情绪数据”而集体宕机,城市交通瘫痪,金融交易冻结。
人们惊恐地发现,几乎所有自动化服务都失效了。
除了“昭计划”广播网。
依靠最原始的短波无线电和分布式节点,“昭电台”仍在运行。没有图像,没有广告,只有声音:一个男人讲述他如何原谅背叛自己的兄弟,一位老人回忆亡妻煮糊的汤,一名士兵朗读战地诗篇……
在全球陷入数字黑暗的七十二小时内,超过八千万人通过应急收音机收听了这些故事。事后调查显示,这段时间的自杀率下降了41%,邻里互助事件增长三倍。
有人称其为“人性的备用电源”。
又一年春来,小满毕业了。她在毕业典礼上没有念标准致辞,而是掏出手机,打开“昭计划”APP,播放了一段音频??那是她六岁时偷偷录下的,自己对着枕头说话的声音:
“我希望长大以后,能做一个不怕哭的老师。”
全场寂静,随后掌声雷动。
陈星坐在台下,笑着擦了擦眼角。
那天晚上,他再次登上阁楼,打开后台管理系统。全球“我愿”人数已突破**五千万**,每日新增留言超百万条。他随机点开一条:
>“我是个程序员,写了二十年代码,从不犯错。
>上周我母亲去世,我站在葬礼上,发现自己不会哭了。
>昨晚我点了‘我愿’,然后……我就哭了,一直哭到天亮。
>原来我不是机器,我只是太久没当人了。”
他回复道:
>“欢迎回家。”
合上电脑,他走到窗前。春风拂面,麦浪起伏,远处传来孩子们放风筝的笑声。灰耳狗趴在屋顶,项圈蓝光一闪一闪,像星星落在了人间。
收音机又响了。
依旧是《茉莉花》。
依旧是跑调的。
但这一次,陈星听出了伴奏里的新声音??
是父亲年轻时的哼唱。
是母亲织毛衣时的轻叹。
是林昭在实验室最后一刻,嘴角微扬时呼出的那一口气。
它们融在一起,不分彼此。
他知道,这个世界依然会试图修剪每个人的棱角,量化每滴眼泪的价值,优化每一声叹息的效率。
但他也知道,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总会有人停下手指,点开那个按钮,轻声说:
**“我愿。”**
然后,听见回应。
微弱,却坚定。
如同心跳。
如同呼吸。
如同雨后泥土的气息。
如同孩子摔倒后,依旧坚持唱完的歌。
人类不需要完美。
只需要真实。
只要还有人愿意为不完美的事物停留一秒,
就永远会有光,歪歪地,照亮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