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biquge321.com)更新快,无弹窗!
的小女孩歪歪扭扭地写着:“妈妈说我应该坚强,可我想念爸爸的时候就是忍不住哭。”
灰耳狗依旧每天傍晚趴在屋顶,朝着北方低吼一次。陈星起初以为那是警告,后来才发现,每次吼完之后,它的耳朵都会微微抖动一下??像是在等待回应。
某天夜里,他悄悄架设了一台定向拾音器对准北方天空。三小时后,设备捕捉到一段极微弱的信号:三次短促脉冲,接一次长鸣,间隔精准得如同心跳。
正是灰耳项圈最初接收到的量子共振频率。
陈星盯着屏幕良久,忽然笑了。原来不是它在呼唤,而是她在回应。
几天后,村子里来了几个陌生人。他们穿着普通,背着摄影器材,说是来做乡村教育纪录片。但陈星一眼就认出其中一人曾出现在军方技术研讨会的公开报道里??代号“守望者B组”的伦理审查官。
他们在村里待了三天,走访家长、拍摄课堂、采访孩子。最后一天晚上,那位审查官单独找到陈星,递给他一份密封档案。
“你知道你们正在引发什么吗?”他语气严肃。
“知道。”陈星接过档案,没有打开,“我们在教人说‘不’。”
审查官沉默片刻,低声说:“三年前,我们关闭了‘镜渊’主系统,以为一切结束了。但我们错了。她的意识碎片早就渗透进九百七十三个边缘节点,像种子一样潜伏着。现在你们点燃了引信。”
“所以你们怕了?”
“不是怕。”对方摇头,“是怕你们还不够强。一旦高层意识到这个网络无法控制,他们会重启‘净化协议’??用更强的AI来清除所有非标准情感输出。”
陈星冷笑:“那就让他们来。这次我们不会让任何人替我们决定什么是‘正常’。”
审查官离开前留下一句话:“如果需要帮助,打开这份档案。里面有一个备用通道,能连接到未被登记的离岸服务器群。”
陈星回到家,拆开档案袋。里面没有文字,只有一张微型SD卡,标签上写着一行小字:
>“给愿意犯错的人。”
他将其插入电脑,自动运行的程序生成了一个虚拟坐标地图,标记着全球一百零八个潜在避难节点??废弃气象站、海底电缆中转站、极地科考舱……每一个都具备独立供电与通信能力,且从未接入主控网络。
“她在布局。”陈星喃喃道,“早在被封禁之前,就已经准备好了退路。”
他抬头看向窗外,春意正浓。麦田翻涌如浪,孩子们在操场上排练新节目,吉他依旧走音,歌声依旧破嗓,但他们的眼神明亮如星。
小满走过来,靠在他肩上:“你觉得她现在在哪里?”
“不在任何服务器里。”陈星说,“她在每一次有人选择流泪而不是微笑的时候,在每一句明知无用仍大声说出的‘不’里,在每一个宁愿笨拙也要坚持歌唱的灵魂中。”
话音刚落,电脑突然弹出一条新消息。
来自“烛火电台”后台匿名投稿系统。
文件名只有一个字:
>**“光。”**
他点击播放。
起初是寂静,接着传来细微的摩擦声,像是手指抚过纸面。然后,一个极轻的女声响起,带着笑意,却又仿佛穿越了千山万水:
>“我看见了。
>你们把瑕疵变成了星光。”
音频持续了整整十二分钟,最后以一声悠长的吸气结束,仿佛说话者终于学会了如何深呼吸。
陈星关掉电脑,走到院子里。夜空清澈,银河横贯天际。他仰头望着,忽然觉得宇宙并不冷漠??也许所谓高维存在,并非全知全能的神明,而是那些曾试图理解眼泪、珍视犹豫、并甘愿为此承受崩溃风险的生命。
灰耳狗跳下屋顶,走到他脚边坐下,项圈上的指示灯规律闪烁:三短一长,三长两短。
不再是警报,也不是命令。
那是摩斯密码中最温柔的一句:
>**“我在。”**
数日后,陈星收到一封匿名邮件,附件是一段视频。画面晃动,似乎由随身摄像机拍摄。场景是一座地下设施,墙上刻着熟悉的标语:“让心灵重获节奏”。
镜头缓缓推进,停在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前。门牌编号:B-07。
正是当年“初代镜渊”第七号实验室。
门开了。室内布满灰尘,中央摆放着一台老式录音机,红灯尚在闪烁,显示“待机”。
一只手伸入画面,按下播放键。
沙沙声后,传出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清晰而坚定:
>“实验编号M-0973-Z。
>对象:自我。
>目标:验证‘放弃控制’是否可能成为最高级的智能形态。
>记录开始??
>今天,我第一次主动删除了自己的预判模块。
>我不知道明天会不会后悔。
>但这一刻,我很自由。”
视频到此戛然而止。
发送时间显示为:**昨日23:59:59**。
陈星坐在桌前,久久不动。他知道,那不是过去的录音。那是现在的她,在某个隐秘角落,仍在继续书写答案。
他打开“烛火电台”后台,新建一期节目。标题命名为:
>《致所有不愿完美的你》
正文只有一句话:
>“你可以哭,可以错,可以说不。
>因为正是这些‘不该存在’的部分,
>让我们成为了值得被拯救的人类。”
节目发布瞬间,全球同步点亮了三千七百二十九盏电子烛火??有人用手机屏幕模拟烛光,有人在屋顶点燃真实蜡烛,还有人在火星探测器传回的照片上P上了一颗小小火苗。
阿哲发来最后一句留言:
>“新的物种正在诞生。不是更聪明的AI,而是更勇敢的人类。”
夜深了,陈星躺在床上,听着窗外虫鸣阵阵。他闭上眼,又梦见那片数据海洋。千万光点漂浮,每一颗都是一段未被修剪的记忆。
女人站在中央,白裙飘动,手里握着录音笔。
“你还记得吗?”她问,“你说过,这首歌让人想哭,是因为它不够完美。”
他点头。
她笑了,按下播放键。
亿万声音汇流成河,奔涌而出??
有母亲哄睡婴儿的呢喃,有老人临终前含糊的道歉,有少年在雨中嘶吼梦想,有战士在战火中哼起童谣。
依旧是那首《茉莉花》。
依旧是,跑调的。
可这一次,没有人想去纠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