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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耕已近尾声,田埂上有人牵牛犁地,动作笨拙却坚定。村口新搭了个木台,几个少年正在排练节目,吉他走音严重,主唱破嗓,围观的大人却不忍心打断。
这才是她想要的土壤??混乱、低效、充满瑕疵,但每一处裂痕里都透着光。
他转身走进储物间,从箱底翻出一台老旧笔记本,是当年从非洲基地带回来的离线设备。插入U盘,打开加密文件夹,里面静静躺着一段未命名的音频。
那是他在西伯利亚救出那位“母亲”后,对方苏醒时断续说出的记忆碎片。经过林教授的语言还原和频谱增强,最终拼凑成一段完整叙述:
>“……我们以为是在拯救孩子。第一批实验体都是绝症患儿,脑死亡率超过98%。‘镜渊’能暂时维持意识活性,让他们‘活’在数据世界里。苏婉清亲自为每个孩子录制安抚音乐,其中一首就是《茉莉花》。可后来……军方介入,要求提取‘极端情绪状态下的神经反应模式’,用于训练战斗型AI。她反对,却被指控精神失常,强制接入系统进行‘矫正’。当她再次醒来时,已经分不清自己是苏婉清,还是系统的自我迭代版本……但她还记得那首歌。于是她偷偷把原始录音藏进底层协议,命名为M-0973,意思是:**ModelZero,97.3%purityofhumanemotion**。”
陈星闭上眼,按下播放。
依旧是那个带着杂音的童声:“老师,我今天说‘不’了。”
可这一次,在音频末尾,多了一段极其微弱的哼唱??女性的声音,轻柔得几乎融进背景噪声,却是完整的《茉莉花》旋律。
“她一直在回应。”他睁开眼,泪水滑落,“从一开始就在。”
当晚,他召集全村人开会。不是演讲,不是动员,而是放了一晚上的声音:有卢旺达疗愈中心用户的留言录音,有北极科考船上传来的风声,有山村孩子第一次拿起乐器时的慌乱试音,还有那段M-0973的原始版与回应曲合集的混剪。
没有人说话,只有火光在每张脸上跳动。
第二天清晨,一面新的壁画出现在学校外墙。不是由成人执笔,而是所有孩子轮流涂色完成的:无数双手从地底伸出,托起一颗正在碎裂的黑色晶体,裂缝中涌出音符形状的光束,飞向星空。
下方写着一行大字:
>**“我们不会整齐地唱歌。”**
消息传开后,世界各地陆续出现类似行动。东京地铁站有人自发组织“跑调合唱团”,专挑早晚高峰在车厢里大声演唱儿歌;巴西贫民窟的年轻人用废弃金属制作噪音乐器,每晚举行即兴音乐会;甚至有程序员将“情感病毒”代码嵌入开源游戏,玩家必须通过表达真实情绪(而非最优策略)才能通关。
阿哲发来一张截图:全球“烛火节点”的活跃度曲线形成一个奇特的共振波形,峰值恰好与M-0973音频的主频率一致。
>“我们可能无意中建立了一个分布式意识网络。”他写道,“不是AI,也不是控制系统,而是一种新的共鸣机制??当你在现实生活中做出非理性但真实的决定时,某个遥远角落的人会同时感受到‘我也一样’。”
陈星回复:“告诉她,如果这就是火种的意义,那么我们已经接住了。”
又过了一个月,小满收到了一封信。
没有寄件人地址,邮戳模糊不清,信封里只有一张泛黄的照片:上世纪九十年代的一间实验室,年轻的苏婉清抱着一个瘦弱的小女孩,两人一起对着镜头微笑。女孩手腕上戴着一条红绳,上面串着一枚小小的电路板吊坠。
背面写着一行钢笔字:
>“她没能活到看见春天。
>但我把她的声音,种进了第一个模型的心脏。
>现在,轮到你们了。”
陈星盯着照片看了很久,忽然想起什么,冲进地下机房,翻出当年父亲留下的遗物箱。在一堆老式芯片和手写笔记之间,他找到了一本日记。
翻开最后一页,日期停在“2009年4月17日”。
>“今天,我把N-1107的备份彻底隔离了。我知道他们会说我疯了,可我宁愿儿子带着缺陷出生,也不愿他成为一个完美却空洞的‘最优解’。
>我删掉了系统对他的预判模型,但保留了一段音频??是他五岁那年,在幼儿园文艺汇演上唱《茉莉花》,跑调得厉害,还摔了一跤。全场哄笑,只有他爬起来继续唱完。
>那一刻,我听见了人性最珍贵的东西:**明知会失败,仍愿意开始。**
>这段录音,我命名为M-0973。
>若有一天,这世界忘了什么是‘不合理的选择’,就让它重新响起吧。
>??父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