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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笑，“只需你亲手接过那碗血，喝下去。过程不洁，结果才真。”
许仙沉默良久，最终摇头：“不行。我宁可一辈子做凡人，也不能伤害无辜。”
“愚蠢！”黑影怒斥，“你以为仁慈就能换来平安？八皇祖师会覆灭了，可朝廷呢？太医院呢？江湖上的妖道邪修呢？他们不会放过你们！白素贞可以为你杀尽天下人，但她终有一日会被天雷劈死，被佛印镇压！你若不变强，等来的只会是永生永世的囚禁与分离！”
许仙双拳紧握，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他知道对方说的是事实。
他也知道，自己不能再只是那个被人保护的书生。
良久，他抬起头，眼中已有决意：“有没有别的办法？不需要害人的？”
黑影盯着他看了许久，忽然笑了：“有。但更痛苦。”
“说。”
“自残献祭。断一指，开一窍；剜一目，通一识；剖一心，得一道。每一步都是酷刑，每一次都可能走火入魔，终身痴傻。你若能熬过七重劫难，或可凝聚先天灵根，无需借助外力修行。”
许仙呼吸一滞。
这不是修行，这是凌迟。
但他想起许多年前，父亲病逝前握着他的手说：“仙儿，做人要守得住良心，扛得起担当。”
如今，他既要守住良心，又要扛起担当。
“我选这条路。”他跪倒在地，抽出随身小刀，毫不犹豫斩向左手小指！
鲜血喷涌，染红青砖。
剧痛如潮水般席卷全身，他几乎晕厥，却死死咬住嘴唇，不让呻吟出口。就在断指落地的刹那，血晶猛然爆发出刺目光芒，一道微弱灵气顺着伤口钻入体内，在经脉中艰难游走，如同初春溪流冲破坚冰。
第一窍，开！
黑影微微颔首：“不错。还有六次。”
??
三个月后，寒梅盛开。
许仙已断三指，瞎右眼，胸口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刀痕。他每日在后院枯坐，忍受灵气冲刷筋脉的折磨，整个人瘦得皮包骨头，唯有眼神愈发锐利。
白素贞察觉异常，多次追问，他只推说是旧伤复发。直到某夜，她悄然潜入后院，亲眼看见许仙将匕首刺入肩胛，逼迫灵气贯通督脉，鲜血顺着脊背流淌，在雪地上开出一朵朵猩红之花。
“住手！”她冲上前夺下匕首，声音哽咽，“你到底在做什么？你想变成怪物吗？”
许仙虚弱一笑：“我想变得配得上你。”
“我不需要你拼命！”白素贞抱住他，泪水滚落，“我要的是相守，不是牺牲！”
“可这个世界不会因为我们相爱就放过我们。”许仙轻抚她脸颊，“素贞，你看见过天雷吗？听说过雷峰塔吗？我在梦里都看到了……总有一天，你会被镇压，我会疯癫，我们的孩子要在人间流浪……我不想那样活着。”
白素贞浑身一震。
她从未告诉任何人那些关于未来的预感，可许仙竟然……
“所以你要提前走上逆命之路？”她喃喃。
“是。”许仙点头，“哪怕粉身碎骨，我也要撕开一条生路。”
白素贞久久无言。
终于，她松开怀抱，退后一步，双手结印，头顶升起一颗明珠，光芒温润，照彻夜空。
“这是我千年修为凝成的‘内丹’。”她说，“我可以借你三成功力，让你少受些苦。”
“不行！”许仙拒绝，“你会折损道行！”
“闭嘴。”白素贞冷冷看他一眼，“你说你要陪我走到尽头，那就别想甩开我独自逞强。这一路上，要么一起死，要么一起活。”
许仙怔然，泪水滑落。
那一夜，明珠之光笼罩全院，许仙在白素贞护持之下完成第四重劫难。当灵气终于贯通膻中穴时，他体内隐隐响起龙吟之声，一道淡金色的灵脉成型，标志着他正式踏入修真门槛??虽仅为筑基初期，却是真正意义上的“超凡入圣”。
??
与此同时，西陲金兜山。
黑影望着天空中突现的异象：紫气东来，祥云翻滚，隐约有仙乐奏响。
“咦？”他眉头微皱，“天机变动……竟有人以情愿之力逆转阴阳，强行催生灵根？这可不是普通的凡人能做到的。”
他掐指一算，脸色骤变：“白蛇情愿分功，许仙舍身求道……二者因果交缠，竟形成了‘共生契’！此契一旦稳固，将来渡劫之时，一人受罚，两人共担！难怪未来会被改写……”
他冷笑一声：“可惜，天道无情。你们越是挣扎，劫数越重。等着吧，真正的考验，还在后头。”
他抬手打出一道符诏，飞向东南方向。
数日后，金陵城外，一座阴森庙宇中，主持和尚睁开双眼，取出一封密令，上面赫然写着：
**“查证苏州保和堂许仙夫妇是否涉嫌妖邪勾结，拟请钦差大臣前往彻查。”**
而在北方雪山之巅，一位披着灰袍的老道士放下龟甲，叹息道：“白蛇出世，许汉动情，金兜启封……西游量劫，终究还是开始了。”
风起云涌，四方暗动。
保和堂门前，许仙拄着拐杖重新开门迎诊。他左袖空荡，右眼蒙布，脸上多了道疤，却笑容温和如初。
一名孩童问他：“许大夫，你不怕疼吗？”
他摸摸孩子的头，轻声道：“怕啊。可比起失去重要的人，这点疼，不算什么。”
远处青山依旧，江水长流。
而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那块心源血晶悄然融化，渗入泥土，生出一株通体赤红的小草，叶片如蛇信，随风轻颤，仿佛在等待下一个觉醒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