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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姬柔弱如水一女,尚明大义,尽精忠,自刎而死,大清满朝文武,加起来竟抵不过一个女子?”他越说越激昂,声音尖刻变调:“可叹!可悲!今儿我挑了这出戏码儿,就是为了羞耻他们!”
他的忠君爱国大道,如河缺堤,小豆子在他膝上,坐得有点不宁。
“怎么啦?小美人?”
小豆子怯怯道:
“想——尿尿。”
倪老公向那高贵的痰盂示意。
小豆子下地,先望老公一下。半遮半掩地,只好剥裤子——
他见到了!
倪老公见到他半遮半掩下,一掠而过,那完整的生殖器!平凡的,有着各种名称的,每一个男子都拥有的东西。孩子叫它“鸡鸡”,“牛牛”。男人唤作“那话儿”,“棒槌”,“鸡巴”,粗俗或文雅的称呼。
他脸色一变。他忘记一切。他窥伺已久。他刻意避忌。艳慕惊叹百感交集,在一个不防备的平常时刻。
倪老公有点失控,下颏轻抖:“慢!”
小豆子一怔。
倪老公取过几上一个白玉碗,不知那年,皇上随手送他的小礼物。晶莹剔透,价值连城。他把它端到小豆子身下。
生怕惊扰,无限怜惜。轻语:“来,尿在碗里头吧。”
小豆子憋不住了,就尿尿。
淋漓,痛快,销魂——倪老公凝神注视。最名贵的古玩,也比不上最平凡的生殖器。他眼中有凄迷老泪,一闪。自己也不发觉。或隐忍不发,化作一下唏嘘,近乎低吟:
“呀——多完美的身子!”
他用衣袖把它细意擦干净。
蓦地——
他失去理智,就把那话儿,放在颤抖的嘴里,衔着,衔着。
小豆子,目瞪,口呆,整个傻掉了。
迈出公公府上大门时,已是第二天的清晨。关师父兴致很高,一壁走着一壁哼曲子。
徒儿各人脸上残留脂粉,跟在他后头,说着昨夜风光。
“哗,公公家门口好高呀!”
“戏台也比茶馆子大多了。”
小石头怀中揣了好些偷偷捎下的糕点,酥糖,给小豆子看:
“嘻,捎回去慢慢吃,一辈子没吃这么香。来,给。”
见得小豆子神色凄惑。小石头毫无机心,只问:
“怎么啦?病啦?”
小豆子不答。从何说起?自己也不懂,只惊骇莫名。
“哑巴了?说呀!”
面对小石头关心地追问,他仍不吭一声。
“小豆子你有话就说出来呀,什么都憋在心里,人家都不知道。”
走过胡同口,垃圾堆,忽闻微弱哭声。
小豆子转身过去一瞧,是个布包。
打开布包,咦?是个娃娃。全身红红的,还带血。头发还是湿的。肚子上绑了块破布。
关师父等也过来了:
“哦,是野孩子,别管闲事了。”
他把布包放回原地:“走哇!”
“师父——”小豆子忍不住泪花乱转:“我们把她留下来吧?是个女的。”
“去你妈的,要个女的干嘛?”关师父强调:“现在搭班子根本没有女的唱。咱们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小豆子不敢再提,但抽噎着,呜咽得师父也难受起来,粗声劝慰:“你们有吃有穿,还有机会唱戏成角儿,可比其它孩子强多了。”
小石头来拍拍他,示意上路。他不愿走,挨挨延延。泪匣子打开了关不住。是一个小女孩呀,红粉粉的小脸,一生下来,给扔进垃圾堆里头,哭死都没人应?末了被大人当成是垃圾,一大捆,捆起扔进河里去。她头发那么软,还是湿的。哭得多凄凉,嗓子都快哑了,人也快没气了。恐怕是饿呀,一定是饿了。
她的娘就狠心不要她?一点也不疼她?想起自己的娘。
关师父过来,自怀中摸出两块银元,分予二人。又一手拉扯一个,上路了。像自语,又像说大道理:
“别人骑马我骑驴,仔细思量我不如:可是回头看,还有挑脚汉!”
小豆子心里想:
“娘一定会来看我的,我要长本事,有出息,好好的存钱,将来就不用挨饿了。”
他用手背抹干泪痕。小石头来哄他:“再过一阵,逛庙会,逛厂甸,我们就有钱买盆儿糕,买十大块!盆儿糕,真是又甜,有黏,又香。唔,蘸白糖吃。还有”满目憧憬,心焉向往。“小豆子,咱哥俩狠狠吃它一顿!”
又到除夕了。
大伙都兴高采烈地跑到胡同里放鞭炮,玩捉迷藏。唱着过年的歌谣,来个十八滚,飞腿,闹嚷一片。
家家的毡板都是剁肉、切菜声,做饺子馅——没钱过年的那家,怕厨中空寂,也有拿着刀剁着空毡板,怕人笑。
小豆子坐在炕上,用红红绿绿的亮光纸剪窗花,他也真是巧,剪了一张张的蝴蝶,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