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自古道兵家胜负乃是常情(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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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本无心唱下去了,晕头转向呀,
    唉!”
    闻弦歌,知雅意。
    菊仙也一怔:
    “蝶衣?——就说个明白吧。”
    “结什么婚?真是!一点定性也没有就结婚!”
    他佯嗔轻责,话中有话。
    菊仙马上接上:
    “你要我离开小楼?”
    “哦?你说的也是。”
    蝶衣暗暗满意。是她自己说的,他没让她说。但她要为小楼好呀。
    “你也是为他好。”他道,“耽误了,他那么个尖子,不唱了,多可惜!”
    ——二人都觉着对方是猫嘴里挖鱼鳅!
    末了菊仙跷了二郎腿,一咬牙:
    “我明白了,只要把小楼给弄出来,我躲他远远儿的。大不了,回花满楼去,行了吧?”
    蝶衣整装出发。
    榻榻米上,举座亦是黄脸孔。
    宪兵队的军官。还有日本歌舞伎演员,都列座两旁。他们都装扮好了,各自饰演自己的角色。看来刚散了戏,只见座上有《忠臣藏》、《齐天小僧》、《四谷怪谈》、《助六》……的戏中人,脸粉白,眼底爱上一抹红,嘴角望下弯的化妆。两个开了脸,是不动明王和妖精。两头狮子,一白发一赤发。歌舞伎也全是男的,最清丽的一位“鹭娘”,穿一身“白无垢”。
    他们—一盘膝正襟而坐,肃穆地屏息欣赏。因被眼前的表演镇住了!
    关东军青木大佐,对中国京戏最激赏。他的翻译小陈,也是会家子。
    除了小陈,唯一的中国客人,只有蝶衣。
    蝶衣清水脸,没有上妆,一袭灰地素净长袍,清唱: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
    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良辰美景奈何天,
    赏心乐事谁家院。
    朝飞暮卷,
    云霞翠轩,
    雨丝风片,
    烟波画船。
    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只要是人前表演,蝶衣就全情投入,心无旁骛。
    不管看的是谁,唱的是什么。他是个戏痴,他在《游园》,他还没有《惊梦》。
    则为你如花美眷,
    似水流年。
    都在梦中。
    他来救他。他用他所学所知所有,反过来保住他。小楼。
    那虎彪彪的青木大佐,单眼睑,瘦长眼睛,却乌光闪闪,眉毛反倒过浓,稍上竖,连喜欢一样东西都带凶狠。
    “好!中国戏好听!‘女形’表演真是登峰造极!”
    小陈把他的话翻译一遍。蝶衣含笑欠身。
    青木强调:
    “今晚谈戏,不谈其他。‘圣战’放在第二位。我在帝国大学念书时,曾把全本《牡丹亭》背下来呢。”
    蝶衣欣然一笑:
    “官长是个懂戏的!”
    他一本正经:
    “艺术当然是更高层的事儿——单纯、美丽,一如绽放的樱花。在最灿烂的时候,得有尽情欣赏它们的人。如果没有,也白美了。”
    蝶衣不解地等他说完,才自翻译口中得知他刚才如宣判的口吻,原来是赞赏。是异国的知音,抑或举座敌人偶一的慈悲?
    只见青木大佐一扬手示意。
    纸糊的富士佳景屏风敞开,另一偏房的榻榻米上,开设了盛宴,全是一等一的佳肴美酒、海鲜、刺身……,晶莹的肉体,粉嫩的,嫣红的。长几案布
    置极为精致,全以深秋枫叶作为装饰。每个清水烧旁边都有一只小小的女人的红掌,指爪尖利妖烧。
    青木招呼着大家,歌舞伎的名角,还有蝶衣:
    “冬之雪、春之樱、夏之水、秋之叶,都是我们尊崇的美景。”
    蝶衣一念,良久不语。无限低回:
    “我国景色何尝不美?因你们来了,都变了。”
    对方哈哈一笑:
    “艺术何来国界?彼此共存共荣!”
    是共存,不是共荣。大伙都明白。
    在人手掌心,话不敢说尽。记得此番是腼颜事敌,博取欢心。他是什么人?人家多尊重,也不过“娱宾”的戏子。顶尖的角儿,陪人家吃顿饭。
    蝶衣一瞥满桌生肉。只清傲浅笑:
    “中国老百姓,倒是不惯把鱼呀肉呀,生生吃掉。”
    生生吃掉。被侵略者全是侵略者刀下的鱼肉。
    蝶衣再卑恭欠身:
    “谢了。预请把我那好搭档给放了。太感激您了!”
    “不。”青木变脸,下令,“还得再唱一出,就唱《贵妃醉酒》吧。”
    蝶衣忍辱负重,为了小楼,道:
    “官长真会挑,这是我拿手好戏呢。”
    他又唱了。委婉地高贵地。
    好一似嫁娥下九重,
    清清冷落在广寒宫,
    啊,
    广寒宫。
    他打开了金底描上排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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