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恶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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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花束的两手又麻又僵,正要恼,陈既白冷冰冰的嗓又浇下一盆水来:“玩过拼图吗?”
    “陈既白。”她压着被耍的恼闷。
    他不理不睬,专注自己的话说:“起初,我也觉得这是个再无聊不过的幼稚游戏,就像有人觉得安谧,也有人觉得折磨。”
    “有人为求治愈适得其反,也有人苦心竭力,引以为乐。”
    两指捏起最后一块,凑在这幅画中的唯一缺口,填满,声嗓也略带满足地挑起:“因为它锻炼耐性,也消磨耐性。”
    这是幅村上隆樱花,一千零五十片,绽放在樱花蕊的笑脸诡异又治愈,因为大片色系的拥挤相同,大大考验拼图者的能力和耐性。
    急功急利败于垂成,唯有循序渐进,耐心筹思。
    “但我最近发现,我耐心也没那么好。”
    梁穗在濒临失控的边缘,她走过去把花搁放,陈既白只粗略扫一眼花束间插着的祝福贺卡,断定:“这次不是你写的?”
    梁穗完全不想理,只想搞清状况:“你到底想干什么?”
    陈既白伸指点停截止时间。
    他为此消耗了约莫十八个小时。
    “我问你,”梁穗直视着他,眼光熠亮,“为什么要这么做?”
    针对宋长恒,针对她,为什么。
    “为什么……”陈既白缓缓站起身,齿间琢磨三个字眼。
    他只是朝她迫近一步,她就要退,望着他的眼神警示却徒劳,往后,往后,再往后,瘦弱的脊背直抵门边冰凉的墙面,退无可退。
    她的窘迫在他的注目下无所遁形。
    绝对,应该……不能那么荒谬。
    “因为你?”他淡声吐字。
    寒意从头到脚渗入,梁穗恍惚眨眼,呼吸发抖:“……因为我,什么?”
    他们就像两个世界的两种截然相反的极端状态,好像任她怎么灼急,崩溃,他都是这样无动于衷,游刃有余。
    尤其爱以一贯的审视、打量在她身上游移,觉得她像一块未经雕琢的柔润的白玉,每一处棱角都等待探究,发掘,崩坏她的原本形状。
    欣赏她在平缓的轨道上逐渐失序,像是种极佳享受的体验。
    为此不惜再过分一点。
    “我说,”陈既白拉长眼尾一丝笑,狡黠地歪头,“梁穗,你真的很有意思,很难让人不喜欢啊。”
    周身气流瞬间凝固,降到冰点。
    梁穗如遭雷击地定住,呼气由快变缓,由缓变无,紧密的窒息感挤压至心口。
    原来如此。
    原来真的这么荒唐不经。
    梁穗当即往门口处挪,深吸一口气,“看来我们目的相悖,你并非诚心,我也没必要待下去了。”
    “怎么了?”陈既白玩兴大发地瞧着她的小动作,低下头,诱哄语气:“我不可以喜欢你吗?”
    “不可以!”梁穗声量一下拔高。
    “啊,为什么?”
    她不听了,来不及理清别的,只想走。
    一侧身,陈既白步子大得两步就能踱在她前头,单掌抵住门板,就在她眼前,啪得推紧。
    那股乌檀木香自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每一缕气息,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将她一寸寸地侵占、渗透、围剿,逃无可逃。
    “你……”梁穗后背发凉地昂起脖子举目,不知花了多大气力才稳住音:“你不要开玩笑,你知道我有男朋友。”
    陈既白扯开嘴角,从这刻开始,所有体感都真切清晰。
    她看他看着自己,那就是本相毕露,赤裸裸逼她就犯的眼神,竟悠然自适地噢了一声:“有男朋友再谈一个犯法么?”
    这是什么道理?
    梁穗难以置信他的说法,也总算深切体会早先裘欣说的奇怪。
    他果真是个怪人,根本都不能以常人思想去揣度他。
    梁穗往墙上紧贴,余光在张望他维持着抵门的动作,试图以理说服:“陈既白,我们之前认识吗?”
    不等回答,“好像并不熟悉。”她说,“前不久才刚有交集,而且,都不算愉快,我以为你不憎恶我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怎么能……”喜欢她?
    或者说,这算喜欢吗?对别人的女朋友感兴趣,又是他新起的恶趣味?
    陈既白默声听完她这一堆,嘴角弧度一点点提,在女生紧绷着猜疑、费解的表情中,忽然笑出来,越来越开怀、满目嘲意。
    把梁穗都笑懵了,怔怔地看。
    “你还不够有意思么?”他换着气,探近她笑说:“现在被关在这儿的是你,你竟然还在跟我讲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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