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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捐纳做官,在本朝也是常事,出过不少能臣干将,蒋育成并不歧视他们,可段成平这样软饭硬吃还要杀妻另娶的实在令人不齿,即便段之缙是救命恩人的外孙,他也不想收下。
不过慎之兄这位活宝都如此了,他也不好再推辞,只先考察一番,若是蠢材庸人,便是再勤学苦练他也不要。
段之缙笑道:“今日本就是学生失礼在先,若是达不到先生的要求,学生也无面目让先生收下。”
蒋育成见他通情达理,倒比旁边坐着看笑话的两个酒友更可亲,吩咐他坐在自己对面。
“我问你,《大学》首章中的“致知在格物,依朱子之解,何谓“格物‘?”
段之缙答道:“朱子云:“格,至也;物,犹事也。‘格物者,穷究事物之理,以求至其极。研草木,需究其荣枯之性;察人伦,必明其仁义之本。如此积习既久,方能豁然贯通,达乎天理。”
解到如此,格物学之奥妙基本已经答出,照他的年纪已经实属不错。
蒋育成轻笑一声,“中等。你的基本功不错,只是以此为文,顶多叫主考们提提神,却达不到眼前一亮的程度。”
“请先生指教。”
先生把玩着手里莹润的小白瓷茶盏,稍想了片刻回道:“你论格物,就不能单单讲格物,更要讲理一分殊‘,‘格物‘非仅逐物而穷,亦需悟得万物一理之妙。譬如镜中万象虽殊,其体唯一。除了排偶,也只有这样的文章能动人心。”
理一分殊,这个理论段之缙是知道的,朱熹认为天下万物都只有一个“理”,这个“理”又分化,形成无数的“规则”。
格物就是要通过穷究其物,感知其规则,最后要达到唯一的“理”。
而“理”,就是上尊下卑,君臣父子。
统治集团能不爱看吗?
段之缙颔首称是,蒋育成又问道:“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还是依朱子之见,解此题。”
段之缙沉思片刻:“朱子谓“中者,不偏不倚,无过不及之名”。喜怒哀乐未发时,心体寂然,如明镜止水,这就是天命之性。及至发而皆中节,便是‘和‘,乃天理流行之态。”
这一问,是儒家的中和思想,要求保持内心的平静,不要让喜怒哀乐流于表面,即便是流于表面,也不要表露太过。
中、和二字,就是人之理。
听此一解,蒋育成目露赞许:“善!然你可知朱子为何特重未发工夫?静中存养‘乃体认天理之根基,譬如种树先固其根,若只求‘发而中节”,便是舍本逐末。
讲到这里,蒋育成忽然朝着秦慎之刁钻一笑,又转过头问段之缙道:“若以“格物之理反观‘未发之中,二者如何贯通?“
这个题真是上难度了,理一分殊既是宇宙观又是等级观念,中和说却是哲学观,将二者联系起来,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听蒋育成如此刁难学生,秦慎之眉毛一挑就要讽他,却被李显光拦下,“先听听段之缙怎么说。”
幸好段之缙也不是一般的学生,历代的哲学史和政治史没少听,蹙着眉头细想一番,镇定开口。
“学生愚见,朱子的学问,一向是以理贯通。‘格物‘是向外寻求天下至理,未发之中”则是从人之本心寻求天下至理,所求之物都是一样的。向内向外,内外交修,这样才能寻到真理”。譬如月亮照映万千河流,哪一条河流中没有月亮?可真的月亮是唯一的,正如‘理’也是唯一的。”
三个中年男子面面相觑,郑?瑛垂首沉思,然后恍然大悟。
蒋育成眼皮子一夹秦慎之,问道:“你不是叫我指导他如何考试的吧?你是来叫我指导他如何中举!”
秦慎之得意一笑:“哪里哪里,都是我教的好......不过嘛,他排偶写得叫人恶心,这才想着拜你为师,指导一番。”
“的确是有几分灵慧在身上。”蒋育成素来喜爱聪明伶俐、悟性极高的孩子,破例收下郑?便是如此。
“不过………………”他拖着长长的腔子,“我一向坚信‘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要是拜我为师,那可有的苦头吃了。”
还不等段之缙回答,秦慎之先笑道:“那你放心,我这学生别的长处没有,吃苦不在话下。”
蒋育成一撇嘴,只跟段之缙说话,“我可不跟别的先生一般,开个小差咳一声就过了,只要是叫我抓到,便记打三板!”
秦慎之拿烟斗捅一捅段之缙:“你也是有福气了,说不定这板子还打过皇子哩!”
这话从何说起?
李显光接道:“你这个新先生可是了不得的人物,崇德元年恩科,二甲第一名,那时候殿试可不如现在这般只出一道策问,还要写时文。皇上新登基,见他文章做的好,先叫他做了翰林编修,又让他去上书房伺候皇子读书,没两年便成了上书房的师傅,正式为十一皇子